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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的瞬间,夏兰女士看到了一个让她整个人为之一震的画面。
    她几乎是马上冲过去到了深白的身边。
    “你干嘛?”深白这下脸是真红了。
    “你、你的脚……”
    深白立即缩回自己的右脚想要找地方躲藏,他极力想将自己那只右脚藏在左脚后面,无奈就是藏不住。
    “你的脚!”夏兰女士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紧紧盯住这个年轻人的眼睛,“……是,是天生的吗?”
    “当然。”深白匆忙套上自己脱在旁边的鞋子,口气有些不耐烦了:“告诉你我的脚利索着呢,别看它是畸形的,我可以跑可以跳,还可以踢死人的。”
    “是吗?”夏兰女士克制住了自己满腔的情绪,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可能,不可能的。也许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当年,那个小崽子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她的怀里,是她,她亲手埋葬的他。
    她的小崽子……她的孩子,只是恰巧也有一双像这个年轻人一样的‘畸形脚’而已。
    深白莫名其妙地看着匆忙离开的夏兰女士的背影,在心里吐槽一句:奇怪的女人。
    他迅速冲洗了一下身体,出于爱干净还是穿上了夏兰带给他的工作服,提着他满是臭味的衣服回到了客厅。
    夏兰女士正坐在客厅唯一的桌子前,出神。
    “谢谢你啊,大姨!”深白又一次扮起了乖巧有教养的模样,他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那两个大包子,“那,我走了。”
    “阿白!”在他快要走出自家门前,夏兰女士叫住了他。
    深白回头,冲她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怎么了?”
    “没、没事!”夏兰女士默默地握紧了双拳,极力压制自己快要绷不住的情绪。
    不可能的!她得镇定,不能因为一个巧合就冲动。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冲动过,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孩子……葬在什么地方。
    这人还是外面送进来的探子,她得理智。
    见她表情怪里怪气的,深白自顾自地离开。出了门他才咧嘴换了副嫌弃的表情: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她?
    夏兰女士独坐了好一会儿,跑去了B区,温融的家门口。
    温融家正好刚吃完饭,今天爸爸比较忙,晚饭吃的是菜包子,小家伙们只顾着玩儿并没有任何意见。
    夏兰女士失魂落魄地前来,温融一眼看出她有事,将她请进了客厅。
    坐在客厅里,夏兰女士看着在前门廊下面玩玩具的温家小崽儿,神情越发地恍惚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发问:“你,为什么会愿意养别人的孩子?”
    “嘘!”温融第一反应就是让她小声些。
    “都是我的孩子。”温融笑得像个甘之如饴的傻爸爸,“这就是缘分。”
    “缘分?”夏兰女士失笑:“可我就不愿意,当初……我的儿子没了之后,为了安抚我,他们让我养一个,我明明看过了不少可爱的孩子,却依然不愿意接纳。我是个没有那么多情感的女人,我无法看着别人的小崽子在我身边过得好好的日子,而我的小崽子却只能躺在冰冷的泥土下面……一想到我就不舒服。阿融,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是不是就因为我这么自私,上天才夺走了我唯一的孩子。”
    “不是的。”温融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她对自己的自责让温融有些心疼:“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上天没有说明母亲一定要博爱,您的爱全心全意留给了那个孩子,分不了,您忠于自己的感情没有强行去分割自己,我觉得对您自己也好,对那些有幸没被您抚养的孩子也好,对您的那个孩子也好,都很合情合理。”
    夏兰听得有些懵。
    “与其勉强自己有可能带来更大的不幸,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温融想到了自己,“其实最开始我也有犹豫的,只是相比较一个人,多了他们带给我的快乐和充实更让我适应和满足。就像您独自缅怀着那个孩子,不愿意一丁点儿亏欠他,让他委屈是一样的。您爱他,只爱他,您愿意花一辈子来思念他,这样让您舒适,那就够了。”
    夏兰的眼睛一片潮湿。她捧住自己的脸颊闷声痛哭起来,把这么多年她一直压抑着的痛苦和思念,爱与执着全都倾注在这哭声之中。
    她爱那个孩子,为了他她觉得自己能与整个世界为敌。所以,她留在了这个被特别‘对待’的地方,就是想代替她的孩子和那些不公平的待遇无声抗争。
    “我的孩子……生下来右脚就是畸形的。”夏兰哽咽着开始讲述她封存了十几年的记忆:“但他真的好可爱啊,那么小一点点,软乎乎、白嫩嫩的、还、还比我好看……”
    温融怎么觉得最后这句对这位母亲来说有些好笑呢?
    “长得像他那个死鬼老爸。”夏兰骂了一句,“都是看上去文弱有礼,其实一肚子坏水,也就那张脸能骗骗别人。”
    尽管她说得有些嫌弃,但温融听出了她真实的感情。她和那位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
    “不提他了。死鬼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大部分男人都是一样的……”夏兰说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温融:“你不一样。”
    “没有找过他吗?”
    “外地来的,露水姻缘……找什么找?倒是让我开心了一阵子也够了,不找他。”夏兰女士又表现得非常理智,“我估摸着干他们那种活的,差不多都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