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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念沉默片刻,问:“你知道他们三人读的哪所高中吗?”
“我姑姑读的高中……好像是京……对,京大附中。”
“我哥哥问过你这些吗?”岑念问。
“他一定调查过,但从没问过我。”林兰笑道:“岑溪看着随和,实际上,他谁都不信,包括林家。不过……我猜,他现在应该有信任的人了。”
“为什么?”
“如果他不信任你,你也不会坐在这里调查这些陈年旧事了。”
岑念正在回味她说的话,她忽然问道:“你怎么看道德不允许的感情?”
“……什么意思?”
“同性恋、恋物癖、血亲相爱……这些,你怎么看?”
“为什么要我发表看法?”岑念说:“这和我无关。”
“你说的正好是我想说的。”林兰说:“没有骗婚的同性恋、没有偷盗他人物品的恋物癖、没有打算产生下一代的血亲相爱,和世人,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要说自私——”她低声嘲笑:“连他人的心脏为谁跳动也要指手画脚的旁观者才最是自私,他们指责,仅仅因为对方超出了自己的三观想象,仅仅是因为自身因为这惊世骇俗的感情而不快厌恶。实际上,别人喜欢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岑念惊讶地看着她,她说的这通话可以用离经叛道来形容,要是坐在这里的是个老古板,一定会被她这些话给活活气死。
林兰为什么要忽然对她说这些话?
“我说了这么多,你的看法呢”林兰问。
“我说了,和我无关。”岑念说。
“如果对象是你身边亲近的人呢?”林兰追问。
“我尊重他们的个人选择。”
油盐不进。林兰丧气地挥挥手:“木头脑袋,他看上你什么?”
岑念:“?”
“点单”点了半个小时的侯予晟终于端着一托盘的食物归来。
“你们聊完了?”他刚准备在岑念身边坐下,岑念飞快滑到中间,占据大半条卡座,与此相反,林兰往里坐去,还朝侯予晟抛了个媚眼。
侯予晟神色无奈地在林兰身边坐下。
他也不顾忌身旁的林兰,直截了当地说:“岑溪感染了你,你也怀疑林茵的死不是自杀?”
岑念看向两人的表情,侯予晟和林兰同样平静,说明他们早就知道岑溪怀疑林茵的死亡真相。
“你知道什么?”岑念问。
“我知道的比你多,但是我依然认为林茵是自杀。”侯予晟把三杯咖啡依次放到各人面前,“糖精要么?”
“不用。”
“林茵患了胰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中期了,像胰腺癌这种病,除非早期发现切除,否则一扩散就和晚期无疑。林茵每天承受癌痛,止痛药从一开始的曲马,到后来的吗啡和杜冷丁,剂量越来越大。这种阿片类止疼药,用得多了会成瘾,用得少,会疼死人……林家觉得,比起疼死人,还是成瘾好上一些。”他沉默片刻,说:“林茵死前,过得很痛苦。”
“她多次请求林家带她去瑞士安乐死,每次都被拒绝了。这件事,林家许多人都知道。”
林兰睨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侯予晟说:“我有自己的门道。”
“我知道,你就差把上京世家的门墙钻穿了。”林兰笑骂。
“林茵一心想死,她求过许多人,你回去问问你母亲,说不定她也被林茵求过。对那时候的林茵来说,活着比死去更痛苦。她选择激烈的跳楼轻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侯予晟看着她,等待她开口。
岑念沉默半晌,说:“我会参考你说的话。”
……
岑念离开后,侯予晟给岑溪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好像电话的主人并不在身旁,侯予晟耐心地等待着,始终没有先行挂断。
侯予晟知道岑溪对自己没有好感,一直都没有。
他甚至怀疑,岑溪知道当年的串珠事件中,是他亲手拆下了串珠放在楼梯口,协助侯婉完成了一次陷害。
可是岑溪从来没有问过,等到侯婉被赶出岑家后,他也依然没有提起过。
侯予晟这就懂了。
不愧是亲父子,用人的策略一模一样,工具人能用就用,即使从前有些小龃龉,那也暂时当忘记了。
现在他没用了,自然就被岑家两父子毫不留情一脚踢开。
终于,这场耐性的较量结束,岑溪接起了电话。
“喂。”他的声音低沉平静。
“你知道岑念在调查林茵的死吗?”侯予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问出了关键。
“……”
侯予晟扬起嘴角:“你不知道?”
“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止。”侯予晟笑道:“现在我也参加不了股东大会啦,闲得慌就爱说话,还最爱和旧人说话。”
身旁拿着马芬杯吃得嘴唇染上巧克力的林兰轻轻掐了他一把。
“能让岑念心甘情愿为你调查走访,你确实厉害。我一直以为我最大的对手是岳尊,没想到,最后的赢家居然是你。”
“……你们在哪儿?”
侯予晟避而不答,笑着说:“岑溪啊,我跟你说过的,你忘了吗?”
“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世界上最不可能拥有这个宝贝的人就是你和你父亲。你知道吗?你现在——在做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