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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顾康上前两步,略微弯下身子说道:“我这次啊,是给你们报信来的。”
    “报信?”
    顾康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说之前我得先问问您,您家那些田地的地契还在不在?”
    顾婆子暗自警惕,不禁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我这不是看你家正房都烧了,替您担心嘛。今儿个里长来了,让族老通知大家,朝廷新颁了税法,要求重新清丈田地。有地契的人家拿着地契去签字摁手印,确定田地和亩数;地契遗失的人家找族里证明,重新补上契书;至于那无主的田地,全部收归朝廷。”
    “有这事?”顾婆子立即抬头。
    顾康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所以我才问您地契是不是丢了,这要是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顾婆子脸色一变,顿时有些着急,“那怎么办?我家的地契当年和正房一块烧没了,这要找族里证明,怎么证明?”
    “应该是去找族老。”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老人家!”顾婆子立即急了。
    顾康连忙拦住她,“族老正在接待里长,这会儿您要撞上去,打搅了族老,到时候还怎么求族老帮忙?您明天再去吧。”
    “对对对,你说得对!”顾婆子立即反应过来,随后忙不迭地道谢,“谢谢康侄儿,大伯母谢谢你了!”
    “说这话干什么,一家人生分了。既然消息已经传到,侄儿这就回去了。”顾康随后告辞。
    顾婆子将他送到大门口,等人走远了,这才重新锁了院门。
    她在这头感恩戴德,却不料那顾康走到拐角处,斜刺里突然冒出个人来,正是顾全。
    “事情办得怎么样?”顾全问。
    顾康嘿嘿一笑,伸出手去。
    顾全撇了撇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二十文铜钱放到他手心。
    顾康却用手指扒拉着,一枚一枚地数,确定一文不少,这才将铜钱揣进怀里,然后笑道:“当然是办好了。问过了,没有地契。”
    顾全听闻这话,唇角一勾,露出了个阴狠的笑容。
    顾康不禁一抖,却忍不住凑上去问:“全堂哥,你想做什么?我那大伯母可不是吃素的。”
    顾全轻嗤一声,“放心,你就问了句话,拖累不了你。走了!”
    “哎!”顾康伸出手去,还想再问什么,顾全却已经走远了。
    他又掏出怀里的二十文钱,笑容溢满整张脸,“嘿嘿,这钱可来得真容易!”然后转身回家去了。
    第4章 发现端倪,惊慌失措
    顾婆子心里装着这桩事,等把院门重新锁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厨房。
    “奶奶,怎么了?”顾乔只听了大半,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顾婆子见她一身还湿哒哒的,呀了一声,立即把锅里的热水给舀进提前准备好的木桶里,又兑了凉水,等温度适宜,立即让顾乔泡进去。
    “快给我好好泡一泡,驱一驱寒气,其他的不用担心。”顾婆子连忙讲道。
    顾乔老实地脱了衣服泡在热水里,然后把金簪递给了顾婆子,抬眸望着她说道:“奶奶,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您都说我已经长大了,所以您就告诉我好不好?刚才康叔来到底说了什么?”
    她这具身体才十一岁,眼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顾婆子,声音又软软糯糯的好听,顿时让顾婆子不忍拒绝。
    顾婆子这才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顾康的对话说给她听。
    顾乔听完,想到自家院子北面的断壁残垣,第一反应是,“奶奶,咱们家的地契真的烧没了?”
    “真烧没了。”顾婆子叹了口气,粗粝的拇指摩挲着金簪,望着金簪上刻的“敏芳”两个字,眼眶微湿。
    她声音低沉,说道:“当年赵王军队杀了你祖父,又把我们家洗劫一空。好像是军队里有规定不能杀村民,他们为了毁坏罪证,就干脆放了一把火,把我们家烧了。好在老天开眼,半夜下起了暴雨,所以只烧了正房,这么些年我们才有厢房来落脚。”
    “那您和娘爬上井后怎么逃脱的?那些人不会灭口吗?”
    “我们在井里呆了两天,等爬上来的时候军队早已走了,后来赵王再派来收粮的人和之前的那些人不是一拨,所以才活了下来。”
    顾乔哦了一声,然后长叹了口气。
    她家院子极大,和四合院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北面是被烧掉的正房;西面是厢房,一共两间,靠北的那一间是她们三人现在的睡房,靠南的那一间是厨房;东面有一个粮仓,粮仓后面有一排简陋的木房子,应该是猪圈或者牛圈;至于南面,就是高高的院墙。
    整个院子靠山而建,北面正房就靠着山。
    如今正房已烧,只剩下断壁残垣。山上的红土垮下来盖住了正房后面排水的沟渠,倒冲成了一块土,顾婆子还在上面种了青菜。
    房屋虽然已经破败,但从院子格局,以及那全是石砖砌成的高高院墙就可以将当年的富庶窥见一二。
    “地契烧了没事,你康叔已经说了,朝廷下令,只要族里出了证明,就可以把契书补上。我等明天就去找族老,把这事落实了。”顾婆子对顾乔说道。
    顾乔点了点头,随后想到刚才顾康和顾婆子说话时的神情,不禁问道:“奶奶,那个康叔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