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包间，隐约听到转角有人在说话。
    慢慢走过去。
    贺玉鸣和卡缪尔正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
    贺玉鸣依然穿着衬衫和西裤，但大概是因为喝了不少酒，姿态比平时放松了不少，跟刚做了那种事的样子很像，有些惫懒的性感。
    兰溪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就这样都能被迷得面红心跳。
    他调整了呼吸，准备跟他们打招呼，但手刚抬起来，就听见卡缪尔说，“之星离婚了，你听说了吗……”
    “之星”这个名字对兰溪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因为贺玉鸣的白月光，就叫宋之星。
    兰溪眼前阵阵发黑，后背贴着墙壁，冷意一点点渗进身体里。
    他听见卡缪尔说，宋之星跟他的前妻做完财产分割就会回国，不出意外也就是一个月的事。
    他不由得想，宋之星回国了，他该怎么办？
    庆功宴结束后，兰溪和贺玉鸣如计划一般去了山河湖生态带露营。
    他们的帐篷依然搭在靠近树林的地方。
    因为知道了宋之星的事情，兰溪一直不怎么在状态，贺玉鸣看他很累，就只搂着他睡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贺玉鸣带着兰溪去湖泊边垂钓——这是在拍电影的时候兰溪专门提到过的。
    兰溪现在是当红明星，出门在外帽子、眼镜、口罩一样不少，这些东西连带着他的T恤短裤都是贺玉鸣一手准备的，都挺休闲。
    贺玉鸣则是衬衫加长裤，好像随时都能出席正式会议的样子。
    两人挨得很近，一人一支鱼竿。
    鱼饵放下。
    兰溪的思绪不由得有点飘。
    他昨晚一整夜没睡，翻来覆去地想这个事情。
    他觉得决定他去还是留的关键，是贺玉鸣的态度。
    如果贺玉鸣喜欢他，他就留下；如果贺玉鸣还是对白月光念念不忘，他就等白月光回来的时候默默离开。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往贺玉鸣那边稍稍挪了些，两个人就肩并肩坐在一起了。
    贺玉鸣偏头看他。
    “你都包养了我小半年了，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爱我啊？”
    兰溪特别专注地看着贺玉鸣，贺玉鸣也正看着他，他脸上一开始没什么表情，听见他的话，眉梢微微上扬，兰溪以为他都要给出肯定的回答了，但他只是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兰溪下意识地追问，“给你时间干嘛呢？”
    贺玉鸣没有回答。
    兰溪却仿佛知道答案了。
    要不了多久白月光就该回来了，贺玉鸣说的给他时间，应该就是指这个吧。
    所以不管贺玉鸣平日里对自己再体贴，再温柔，他真正想要体贴温柔的对象都不是他，而是宋之星。
    兰溪笑了一下，抓了抓脸，没再说什么。
    他抓不住未来，也就只能努力把握好当下了。等以后跟贺玉鸣分开了，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也够他回味一辈子了。
    之后兰溪基本是数着日历过日子。
    一天，三天，十天……
    没过多久，《怪物》上映了。
    上映第一天就夺取了当日全球票房冠军，随着口碑发酵，自来水的涌入，电影的势头越来越猛，更接连打破一系列电影票房记录。
    各大顶奢品牌代言、综艺节目邀约、知名导演试镜邀请……争先恐后地砸过来，兰溪是真正意义上的火了。
    但他其实并不开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出名只是为了让贺玉鸣看见他，但事实是就算他出名了，贺玉鸣眼里也只有他的白月光。
    即便如此，兰溪也在努力工作——
    他所在的这家娱乐公司，贺玉鸣也有半数股份，他给公司赚了钱，就是给贺玉鸣赚了钱，他希望男人能别这么累了，哪怕他不能跟贺玉鸣在一起，他也这么希望着。
    转眼到了宋之星回国当天。
    这天是兰溪的休息日。
    兰溪醒来的时候贺玉鸣正在穿衣服，依然西装革履，挺正式的样子，兰溪知道，他要去接宋之星，昨天晚上他听见贺玉鸣跟宋之星打电话了。
    他坐在床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来帮他扣上钻石袖扣，又踮起脚亲吻他的嘴唇和下巴。
    贺玉鸣握住他的腰，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别撩。”
    兰溪没忍住想任性一回，“今天能陪我吗？”
    “昨晚没要够？”
    兰溪摇头。
    贺玉鸣亲了他的眼尾，又摸了摸他的头发，“记得吃早饭。”
    兰溪目送贺玉鸣离开。
    房门关上，他就跟忽然失去了灵魂一样，心里空空荡荡的。
    他把这个公寓的每一间房，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又闻了闻贺玉鸣睡过的枕头，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带回家，又给贺玉鸣转了五千五百万。
    【我跟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所以包养费退给你。违约金你帮我付了一个亿，我还差你五千万，会尽快还清的。玉佩，真的是你送给我的，只可惜我没有保管好，弄丢了，不过你这么有钱，应该也不会在意吧。最后，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希望你跟他幸福，也希望你工作顺利，别再那么辛苦了。】
    消息发出去，兰溪彻底脱力了，跌坐在地上。
    然而不等他发泄这极度悲伤的情绪，他就接到了经纪人周姐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