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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赶紧上前,翻开封地上的印章,给嵇清持看:嵇坊主,如果是凌霄书坊的举业书,咱们肯定不敢进啊,您可看清,这是六藏斋刊行的章子,如假包换!
不可能!这肯定是伪书!嵇清持像个尖叫鸡一样失控地重复着,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一定是伪造的印章!
伙计皱眉,嵇坊主一向光风霁月,今天来的这个人才像是赝品吧?
嵇清持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不得不强忍着惊怒的情绪,快步走出老字号书铺,他记下了这家书铺,必须让人好好调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呼嵇清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前往第二站:茶馆。
茶馆里聚集了一帮人,还未走近,就看见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揣着一本眼熟的大厚书!那封皮、那字体、那排版,分明就是
六藏斋就是牛气啊,清流书坊拿不下来的《江南书院时文选》,都被它拿下来了!
这《时文选》就算不看,买到也是赚到,一转手又能翻倍呢!
你这话说得好没意思,六藏斋的书,一向都是收藏意义大过金钱价值,你看看人家这注释,做的多扎实,简明扼要,精准朴实,不炫技,不猎奇,比那什么清流书坊的《易经新解》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嵇清持在旁听得脸都绿了,一口气岔在胸口,不上不下,他一阵捶胸,试图把火气压下去,却见那几个文士扭过头来,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瞅着他:哟,这不是嵇大坊主嘛!
嵇清持惯于以己度人,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茶馆里的人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对他露出了笑容,他都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在看自己的热闹。
可恨!
不能让他们看热闹!
嵇清持沉下脸,一阵风似的走了。
刚才那是嵇大人吗?好像是,他怎么不来喝茶了?不知道啊,还想给他推荐一下这本书呢
善意的议论声逐渐远去。
嵇清持穿过大街小巷,直奔终点站清流书坊!
他不相信他一路上看到的、听到的这些,他必须要一个解释!何师傅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还有,为什么《江南书院时文选》变成了六藏斋的书!
嵇清持从侧门进了清流书坊,一进门,大掌柜就带着一群编修冲了上来,将嵇清持团团围住。
何师傅急得红了脸,第一个问道:嵇坊主,现在该怎么办?您不是说不与凌霄书坊为伍,只要是进了咱们举业书的书铺,就不让再进凌霄书坊的举业书么!现在可发生了一件古怪事,那凌霄书坊的《江南书院时文选》,盖上了六藏斋的戳!书铺老板们都抢红眼了,我去交涉,他们也只说,不是六藏斋的书么?他们又没进凌霄书坊的举业书,进的是六藏斋的《时文选》!
那到底是不是六藏斋的,你自己搞不清楚吗?嵇清持这个火气压不住地往上蹿。
我、我当然知道是凌霄书坊的,就是他们那个销售梁庆一车一车拉到每家铺子后门进货的,那还不是确凿的证据吗!何师傅赶紧撇清自己的关系,可是问题是,人家书铺老板就要进《时文选》,争着抢着进,这会儿说是六藏斋的,不是凌霄书坊的,不过是给咱们一个台阶下
什么台阶!嵇清持突然扬起声音,本来如风过松林般优雅的语调,急转直上,抛出一个嘶哑难听的破音,什么台阶!狗屁台阶!去,跟他们说,《时文选》是伪书,六藏斋印章是伪造的!凌霄书坊这种不入流的小作坊,什么腌臜事儿做不出来?!亏他们也信!
众编修不由自主把脖子缩了缩,嵇坊主崩坏状态下的声线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可是大掌柜捏着手里的销售报告,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可是!立刻给我去!去!去!嵇清持使劲一甩袖子。
是,是,我这就去。何师傅赶紧答应,退了出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何师傅又哭丧着脸回来了。
他们怎么说?嵇清持喝到了自家的龙井,稍微平静了一些,语气如常地问道。
他们说凌霄书坊说了,《时文选》确实是是凌霄书坊刊刻的,只不过只不过六藏斋也进来联合发行罢了。何师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哼。嵇清持极其轻蔑地从鼻子里出气儿,那意思是,我说的没错吧?
他们还说、还说凌霄书坊又补了一条规矩是、是何师傅憋红了脸,有点不敢说出口。
是什么?!嵇清持冷笑。
是《时文选》和清流书坊的举业书只能二选一不能同时出。何师傅结结巴巴道,所以、所以现在有十二家大书铺都说不要咱们的举业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