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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便微微一笑:“唔,便是我。”
    宁娘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头。这人她是认出来了,便是当初他们一家在山东遇上贼人时,曾帮过朗哥的那位少年郎。他同楚怀秋该是很好的朋友,两人同进同出,后来还曾在济南老宅里隔着一面墙说过几句话。
    仔细算一算,这事儿也过去三年多了。他当时骑在马上,宁娘看不清他的身量,如今看来大约该是高了一些。只是这眉眼却是明显长开了不少,比当年看上去更显成熟,连带着气质也变了许多。如果说从前他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少年,那么如今看上去已像个运筹帷幄的青年才俊了。
    宁娘一想到这里,脸色突然大变,吓得腿一软,立时就往青石地上一跪:“民女糊涂,冒犯了圣上,请皇上恕罪。”
    她可真是不开眼,居然过了这么久才认出皇帝老儿来。想想方才她称呼对方什么?竟用了“你”这个字。再想想皇帝是怎么回她的,居然不说“朕”而说“我”?
    宁娘没真正接触过宫里的人,但上一辈子也是看过不少电视的,知道皇帝都得自称“朕”,一旦成了天子,“我”这个自称便不能用了。可方才他明明就说了这个字,还说得极自然,就好似任何一个公侯之家的公子一般,没有半点违和感。
    这到底是个什么节奏?宁娘跪在冷而硬的青石路面上,膝盖疼得厉害,可半点儿也不敢动,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就抓住她的错处大作文章了。再说她此刻吓得不轻,也顾不得那点儿疼了,只求皇帝看在她态度诚恳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眼拙才是。
    到了这会儿宁娘才算真正感觉到了权势的威严。从前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东西,对皇权也没啥概念,说起来虽是带了几分尊敬的意味,到底离得远也没切身的体会。如今这个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人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她稍有差池便会大祸临头。这并不是开玩笑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宁娘就算胆子再大心气儿再平,此刻心头也是七上八下。
    她是多活一世的人,这辈子过一天赚一天,本来刚来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落后而愚昧,和现代根本无法相比。那时就算立时死在二太太手里也没什么。可现在活得久了,她倒越活越留恋了,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现在要是被人拉出去砍头,宁娘倒真有点舍不得了。
    她这般提心吊胆地跪着,也看不清头顶那人的表情。隐约间似乎听到那人轻轻笑了一下,随即便是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起来吧,恕你无罪。”
    这话听着就像六月里喝了碗冰镇酸梅汤,宁娘的心一下子就放归了原位。她一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来,大概是吓着了也大概是跪久了,腿竟有些发麻,一下子没起来,差点直接摔地上。
    一旁方才跟着跪下的素白赶紧过来扶她,两人刚刚站稳,就听小皇帝冲素白道了声“退下”,对方便听话地闪没了影儿。
    于是乎诚亲王府梅林后头的湖边,此刻只剩下小皇帝赵郢同宁娘两个人了。先前宁娘没想起来他是谁的时候,心里颇有点担心。就算素白在场,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会年轻男子,传出去名声必然有损。
    可现在知道他是皇帝了,宁娘反倒放心了。普天之下谁能大得过皇帝,又有谁有这个胆子敢传他的闲话?蒙皇帝召见之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只是天子的子民罢了。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比父亲召见子女,没的说只能见儿子不能见女儿的。
    既然对方尊贵如此,宁娘倒不担心自己的名声了。只是她心里还有些犯嘀咕,皇帝显然是特意让人把自己叫来的,那必定不是心血来潮。如此安排必有他的用意。宁娘虽不至于自恋到觉得皇帝会像楚怀冬一样特意安排她进府,只为见她一面,但这一番召见他必会说些有用的东西。
    如今她和他之间,能说得上的话题也就只有选秀了。一想到这里宁娘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了声不妙。这皇帝该不会也像楚家的儿子一般,也是那种喜欢随性而为的性子。楚怀秋两兄弟娶老婆都喜欢顺着自己的心意来,难不成这皇帝选妃也能这般任性妄为?还是说楚怀冬求娶不成心生怨恨,真想把她送进宫去了?
    宁娘这般想着,脸上就露出了怀疑的神色。皇帝一直冷眼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见她想明白之后倒也乐了。打从第一回见面起他就知道这个陆宁娘不是一般的姑娘。大晋朝也找不出几个敢用簪子刺大汉的女人了。后来在密室里的那一番对话更印证了宁娘性格豪爽,她替自己办的那个事儿也挺让他满意。
    虽说他得了皇位夹杂着多方的因素,但宁娘那一下确实帮了他大忙。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他也确实该来见见她,亲口问一问她的心意才是。
    更何况宁娘是这般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女人,皇帝心里也有几分好奇,想看看她听到自己那个问题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现,会不会有出乎人意料的举动。
    想到这里,皇帝再也按捺不住,索性直接问道:“我今日来寻你,一是要谢你当年在济南时出手相助的事宜,二来也是有件事儿想问问你的意思。”
    这前半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宁娘倒还不觉得什么。可这后半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不久之前就有人这么问过自己?
    宁娘一下子就想到皇帝要问她什么了,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皇上恕罪,民女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