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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染?我有他祖宗!
唐立言气得锤了下门,惹来大夫斜睨着他,直问到底抓不抓药了。唐立言敷衍了一句不抓了,便拉着师姐往门口僻静的地方去。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跟你有染。小红仙顿了会,突然反应过来,不会吧!是你啊?我说你怎么最近
压根就没这回事!唐立言拔高音量,怕路人听见,又弱了下去,你把你听见的,仔仔细细再跟我说一遍。
小红仙吞吞吐吐地说:我也是上回去唱戏领赏的时候听小厮们说的,那时候你还病着。好像是咱班子里头,有人为了她跟个小丫鬟吵起来,还光天化日下跟她拉拉扯扯。顿了顿,看唐立言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吓得不敢再说。
继续。唐立言从牙缝中挤出俩字。
小红仙心里默念几句可千万别真是你啊,才接着说:别房太太知道这件事,就跟小公子告了状。听说那天,小公子喝了点酒?进房后折辱了人一顿,四太太就吵着、闹着想和离、回家!然后就被揪着头发、大半夜扔进院子里跪着,不给外衣穿!不知道真假,小厮们也不敢出去看,只听叫声还挺惨的
唐立言的牙齿都快被咬碎了,一拳头打在墙壁上,什么狗娘养的!还把自己当个人了!
小红仙赶紧又去捂他的嘴,你怎么说话呢!能不能懂点事!
唐立言挣扎着掰开她的手,我说错了?
好、好,你没错。但你骂人也没用啊。如果这些事是真的,四太太要么被休、要么就这么过着。我看啊,还是祈祷她别被扫地出门吧,不然要是真的和离了,没钱、没营生,还得听人闲话,更难活下去!除非有个好人家愿意要。
唐立言气得话都说不利索,直打哆嗦。
天本来就冷,再加上他高烧还没痊愈,经这么一出,没走几步路,急火攻心,又开始冒冷汗,腿脚都软了。
小红仙吓得赶紧把人送回去,煎药擦汗忙前忙后。
唐立言一直在抖,嘴唇发白,汗如雨下。
小红仙没见过他病成这样过,一个劲念叨着大夫怎么还不来先吃药吃完就好了。
一碗药水又苦又烫,唐立言捏着鼻子灌下去,安慰似的笑,你哭成这样,我还以为我快入土了呢!不就发个烧吗?多大点事儿。
你人都快烧傻了!还嘴硬!小红仙又急又气,哭哭啼啼地把药碗一放。
唐立言有气无力地说:烧傻了不更好吗?省了孟婆一碗汤,想忘掉谁就忘掉谁。
你还笑!忘忘忘、我看你还是忘了那个四太太吧!
唐立言觉得脑袋晕晕乎乎,听到这句却突然清醒了点。
忘?最想忘的人可不是四太太。是她哥哥。
可是谁能舍得忘掉啊。那么块美玉似的人,只要往那一站,就够让人挪不开眼了。哪怕是真烧傻、或是喝了孟婆汤,等来世再见到,估计还是得一头扎进去。
唐立言强撑着爬起来,抱着枕头又撕又扯。奈何病中人再大的力气也使不上,只能挫败地垂下手,师姐,你替我把枕头撕开。
小红仙正准备骂他胡闹,却看见这孩子极其郑重的脸色,也不敢多说。
嘶啦一声,棉絮乱飞。
小兔崽子,你又要干什么啊?小红仙看到里头的东西,心里有了预感,急急把枕头合上,你给我躺回去睡好!
唐立言靠在墙上,呼出的气体烫喉咙,师姐,实话告诉你,他们嘴里那个男人就是我。我俩之间清清白白,但她因为我糟了这些苦,我得帮帮她。
唐立言这会脑子里一团浆糊,没法分神去想,对裴婉婉这么上心,究竟是因为裴先生,还是想为自己的莽撞行径找补。只是冲动地要去护她周全。
就好像这样,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就能多看他几眼似的。
唐立言挣扎着把枕头重新拉开,我不方便再出现了。你是女子,能不能去看看婉婉?她现在肯定顾虑很多,你帮忙告诉她,不管是银票还是工作,她哥哥都给她安排好了不用怕,想和离,去就是了。
见小红仙红着眼睛不肯答应的样子,唐立言努力扯出个讨好的笑,师姐,你从小就疼我,再帮我这个忙吧。诚心纺织厂的老板不是你相好吗?等我病好了,咱俩一起去拜访一下他?
小红仙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她还以为小师弟这是被那个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勾了魂,你贱不贱得慌啊!人家都嫁人了,你去找程老板能干什么啊?就算他是我相好,想让人往厂里塞人,那也是需要钱打点的!你有吗!
有啊。唐立言苦笑。
你不是要去考学吗!钱都攒着赎身了,哪来的闲钱!
唐立言收起嘴角,卸了力气,指了指枕头,那就拿我的赎身钱去。
小红仙无奈之下只好把人带去了程家。那天雪很大,程老板外出采货去了。唐立言非说在外头站着才有诚意,叫师姐进屋候着,自己搁冰天雪地里冻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