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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傅施阅目视前方,嘴角梨涡很浅,侧脸轮廓英俊又冷淡,说出的话却残忍的令人发指,“我不喜欢他教你开车,但又不想让你不开心,所以只能让他不开心了。”
    深情,真深情,深情的林斐现在恨不得拽着领带勒死他,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说王八蛋都是侮辱王八蛋这个词汇,王八何罪之有?
    禽兽畜生,林斐脑子里涌现出无数个脏字,一个比一个更难听,却像是碳酸饮料里的气泡一样,一个一个消失,傅施阅彻底和他摊牌,做了那么多坏事,根本不会在意言语侮辱,骂人只会令他自己显得幼稚可怜。
    车子驶入绵延盘山公路,隔音效果绝佳的豪车,世界只剩雨刮器摩擦过玻璃的响动,傅施阅看眼他面无表情的脸,伸手将他揽过来,摁在怀里,嘴唇轻轻碰碰他的头发,“你在想什么?”
    林斐抬起眼看他下颚,认真地说:“我在想要不要抢方向盘,和你同归于尽,当做为民除害了。”
    傅施阅轻哧,瞧着他的眼神专注,“如果车翻了,我会把你护在身底下。”
    林斐发现他的思维不同于常人,普通人该有的恐惧、羞耻、愧疚,傅施阅似乎通通没有,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
    何况林斐死也不想和疯子死在一起,到时候收尸的人来了,看到的是一对如胶似漆相拥的情侣,传颂成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那可太亏了。
    傅施阅怀里的体温真实存在,他焦灼一整天的心安稳又平静,这就是想要的,“小甜糕,我会保护你,没有人能伤害你。”
    林斐觉得讽刺又好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傅施阅,他的生活里,没有比这个人更恐怖的存在了。
    夜色很晚,王阿姨已经休息,餐桌留着冷饭菜,林斐上回来这处别墅是去夏校之前,他像树袋熊似的挂在傅施阅身上,两个人亲的难舍难分,亲到最后,他肿着嘴唇,躺在傅施阅膝盖上看写代码,那时候,他还在想,认真工作的男人太有魅力了。
    想不到,再次回这幢房子,是非自愿的情况。
    林斐纹身完不久,拿着花洒避开伤处冲了冲,换一套干净睡衣,半湿的头发凌乱,他懒得擦干,没必要给傅施阅看他最好的一面,毛巾搭在脖颈走进卧室。
    床头壁灯光芒温馨,笼罩一圈淡黄光晕,傅施阅坐在光晕正中的沙发椅,一双笔直大长腿交叠,冲着他勾勾手,林斐毫无情绪,像个木偶似的走过去,傅施阅握住他手腕,摁坐在膝盖上,拿起毛巾给他擦头发,“擦干再睡,不然会感冒。”
    林斐鼻尖碰到他的下颚,后仰拉开距离,保持沉默。
    傅施阅单手扶住他柔韧腰侧,另只手仔仔细细将头发擦干,空气里弥漫潮湿的沐浴液味,他眼神渐渐发暗,呼吸絮乱,含了一口林斐绵软可口的耳垂,“好了,你趴到床上,我给你涂药。”
    林斐一言不发地趴到床上,灯光将睫毛染成金色,令他这张没有情绪的脸多几分生动的暖意。
    睡衣的衣摆轻轻掀起,后腰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发凉,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抚上泛肿纹身处,冰凉的药膏覆上,指腹细致地滑抹开,林斐几乎能觉察到傅施阅指间薄薄的茧子,一呼一吸之间皆是熟悉的纯正气息。
    潜意识的记忆无法抹除,皮肤轻微的震颤如同刚冒头的小嫩苗,傅施阅更不舒服,上次车里潦草的来一回,算算时间,将近一个月没有吃到过这块小甜糕了。
    他喉咙发干,一股燥热窜起,眸色深深盯着那处纹身,双手撑在床沿,低头吻一下,声音暗哑,“很好看,不要洗掉。”
    林斐将衣摆拉下来,盯着壁灯,故意不和他对视,以免引火烧身,“我累了,要睡觉。”
    傅施阅即便非常想要他,恨不得这会把他生吞活剥了,但也明白适可而止,今天做的过火,不能把林斐逼太急,一切要循序渐进。
    “睡吧,我给你读睡前故事。”傅施阅拉开床头抽屉,取出全英文精装版的《王尔德童话》,翻到书签一页,坐进沙发里,慢条斯理,字正腔圆地念起来。
    林斐真的很累,昨晚玩一整晚游戏,今天又和夏炽打游戏,又被傅施阅温柔的恐吓,精疲力尽,身心疲惫,在傅施阅刻意压低的优雅声线里,沉沉睡去。
    翌日的雨势渐小,坠在庭院的露天泳池如同乱奏钢琴,厨房里白粥咕咚咕咚,王阿姨身影忙碌的备餐。
    林斐洗漱完毕,坐到餐台,瞧见咖啡壶下压一张洁白纸条。
    这手字昂扬顿挫,风骨峭峻,林斐爷爷教书法的,他耳濡目染懂这些,傅施阅的字着实惊艳大方,能出字帖的程度。
    [本想陪你一起吃早饭,可惜有一场会议难以推脱,小甜糕安心用餐,不必挂念。]
    林斐撕碎纸条,扔进垃圾桶,倒杯咖啡,仰头灌下去,苦涩的液体席卷味觉,他用力咬着牙关,一种剧烈的无力感充斥在胸口。
    他反感这张桌子,反感头顶的灯,反感厨房饭菜香气,反感即将面临的囚徒生活,反感这种被人掌控的窒息感。
    他到底做错什么,不过就是谈场恋爱,光明正大的钱色交易,你情我愿,钱货两讫,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
    王阿姨将盛好的小碗白粥放到桌上,低着头忙碌,没见他神情,“你好些日子没来,家里没人气,你来了就好,傅先生总算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