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停云一走，小小的化妆间瞬间恢复了安静。大家各做各的事，表情自然地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柳湘晗盯着桌上的咖啡和面条，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但内心深处又无法抑制地开心。时隔这么多年，沈停云依旧记得他的口味，记得他不喜欢吃酒店的早餐。那种知道自己被喜欢之人惦记着的喜悦是无法控制的。笑意在他不知觉的时候悄悄爬上了他的眼角，看向那碗面时的眼神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其他人离得远看不清楚这一转变，却瞒不过就在他身后的化妆师。
    化妆师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无法控制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用极轻的声音飞快问了一句：“你跟沈老师认识啊？”
    “……”柳湘晗沉默了半天才慢慢吞吞吐出一声嗯。
    化妆师感叹了一句：“他居然亲自给你做早餐，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柳湘晗干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幸好化妆师也很懂分寸，见他不想多谈就没有再提什么。
    在这之后又过了二十分钟助理小虫才拎着咖啡和早餐姗姗来迟。不过，在他回来的前一秒，柳湘晗刚吃完最后一口面。
    小虫拎着M记得纸袋子颓败地低下了头：“这附近只有一家早餐店，排队的人很多，等了很久才买到。”
    柳湘晗吃了沈停云亲手煮的拉面心情很不错，也没有责怪他：“反正也不赶时间，晚一点也没事。”
    “那还吃吗？”小虫问。
    柳湘晗揉了揉鼓囊囊的胃，摇了摇头：“你吃吧，我吃过了。”
    “哦，”小虫也不客气，当即拉过一旁的椅子，打开食物盒子吃了起来。
    此时正在拍沈停云的独角戏，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柳湘晗，他也就不急着出去，坐在化妆间里边读剧本边耐心等待。读了会儿剧本突然听小虫吃着油条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第一场戏好像不太顺利，今天能不能轮到我们还不一定呢。”
    前面两场戏都是沈停云的，听说拍摄不顺利，柳湘晗放下了剧本问助理：“你怎么知道？”
    “回来的时候路过片场，发现拍摄中途被叫停了，好像是沈停云一直找不到状态，导演在给他讲戏。”
    沈停云今天这两场都是感情戏，而且这两场的情绪差别有些大，本来就不好掌握，沈停云对于这方面的拍摄经验又不足，对他而言确实有些难度。柳湘晗突然有些坐不住了，问助理：“吃完了吗？”
    助理塞下最后一截油条，鼓着腮帮子点点头：“是要对词吗？”
    “不是，吃完了咱们就去片场吧。”柳湘晗把剧本放回包里，站起来往外走。
    助理背起背包小跑跟上，纳闷问：“这么早就过去吗？还没轮到我们呢。”
    柳湘晗加快脚步：“反正也是闲着，去现场看看吧。”
    助理也不敢说什么，乖乖跟着。
    柳湘晗到达拍摄现场时正好听到寇鸿喊卡。
    “这次好多了，不过还不是最佳状态，先休息五分钟再来一遍。”寇鸿语气平静，并没有柳湘晗预想中的气急败坏。反观沈停云有些挫败，闷闷地嗯了一声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柳湘晗走过去，站在两人身后轻轻喊了一声：“导演。”
    寇鸿转过来对他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还没到你的戏份呢。”
    “在车里待着也无聊，过来看看。”柳湘晗在寇鸿身边坐下，“还顺利吗？”
    “还行，”寇鸿非但没有责怪沈停云，反而还为他说话，“这两场戏有些难度，不能操之过急。在演戏方面你是前辈，有时间可以指导指导小沈。”
    柳湘晗看了眼沈停云，应了下来：“好的。”
    寇鸿满意一笑，把位子让了出来，对两人说：“我去趟厕所，你帮小沈捋捋吧。”
    柳湘晗点点头，慢吞吞挪到了沈停云的旁边。
    沈停云从拍摄现场下来之后就陷入了低潮的情绪中，就连柳湘晗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都在剧本上，都没有听见寇鸿和柳湘晗的谈话。
    “找不到感觉吗？”柳湘晗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小地吓了沈停云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停云看见他还有些意外。
    “刚刚。”现场人多嘈杂，柳湘晗不得不尽量凑近，“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沈停云倒也没有死要面子强撑着，捏着剧本闷闷道：“导演说我对于关黎性格的处理不对，说我演得不像一个长期受霸凌的柔弱学生，反倒像欺负他的霸凌者。”
    柳湘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低下头，用力掐手心努力忍笑。
    沈停云不在意道：“想笑就笑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了。”
    他这么说柳湘晗反倒不好意思笑了，理解地安慰他：“这对你来说确实挺难演绎的。”毕竟沈停云自出生开始，估计围绕在他身边的不是想方设法讨好他的，就是畏惧他的身份对他敬而远之的，欺负他确实需要勇气。
    剧中的关黎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性格内向又自卑，被霸凌了也从没想过反抗，只一味的忍耐，如果不是傅则的死亡，或许他到现在还是那个唯唯诺诺备受欺凌的弱者。
    沈停云和他却是两个极端，自信张扬，从小在自由无压的环境中生长起来，想要和关黎共情本身就不是件易事，再加上他其实除了《他是风》再没有其他的拍摄经历，而《他是风》的角色几乎称得上是本色出演，和关黎这个角色的难度完全是两个等级，并没有多少经验可谈，无形中又增加了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