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特么的生气！柳湘晗呼吸不稳，用力绞着身前的被子愤愤腹诽。
    可是，再有意思的小日子，一旦变成了永无止境的单曲循环，就总有厌倦的一天。
    大概是在那之后的半个月，柳湘晗有一天突然发现沈停云安静下来了。他不再时不时地往书房里钻，游戏打得少了，发呆的时间变多了。就像是朝气蓬勃的朝阳在一夜之间被吸走了光华，变得暗淡无光了无生气。他开始经常看着窗外发呆，打开电视习惯性的调到旅游节目，甚至开始不停地翻看以前的照片。
    柳湘晗知道，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此时的他就像是囚困已久的小鸟，急切地渴求能再次翱翔于天际。他把这些都一一看在了眼里，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日沈停云搂着柳湘晗照常躺在卧室大床上午睡。柳湘晗前一晚被沈停云折腾地有些过火，比平时醒的晚了将近一个小时。他醒过来是沈停云已经起来了。这次，他没有和以前一样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等他起来，而是出了屋。卧室房门虚掩着，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从客厅传进来，是沈停云和纪棠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有些大，柳湘晗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他听见了纪棠用略带慵懒的嗓音问：“怎么样？二人世界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沈停云低低笑了一声，说：“挺不错的。”
    纪棠也嗤笑道：“都胖一圈了，看来晗晗把你养得确实不错。”
    沈停云没有否认。
    纪棠掏出烟盒，想抽根烟，但考虑到是在别人家里还是放弃了，只是叼在嘴上过过瘾，并不点火。“既然过得不错，要不就趁这机会安定下来得了。阿姨前几天还问我你准备什么时候放弃你那愚蠢的环游世界的计划。”
    沈停云垂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觉得很愚蠢？”
    纪棠赶紧摇头解释：“这是阿姨的意思，我可没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尊重你的任何决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纪棠瞄了眼卧室的方向，放轻了些音量：“你既然已经跟晗晗在一起了，继续这么飘下去也不是回事。不管你俩以后是结婚也好，还是就这么过下去，至少得先安定下来。”
    沈停云没表态，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迷茫地问：“你真的觉得我适合这种生活吗？”
    “……”纪棠没声了。
    沈停云自嘲一笑：“你看，连你都不相信。”
    “那你准备怎么办？”
    沈停云顿了顿，跷着腿，盯着面前的茶几桌面，眼神光有些涣散：“其实我曾想过，如果晗晗愿意和我一起走就最好不过了。”
    纪棠敏锐地抓到了关键点：“晗晗，不愿意？”
    沈停云苦笑道：“你知道吗？晗晗和我就像是两个相反的面，从兴趣爱好到理想目标都孑然不同。我追求刺激，他喜欢安定；我向往自由，他不介意被束缚。其实这个问题我们很早之前就讨论过，我想让他顺应我的节奏，他问我为什么不是我去迁就他的生活。我们两个都不想妥协。”
    纪棠也是长久的沉默，好半天才问出：“环游世界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沈停云摇摇头。纪棠不懂，他所追求的从来不是环游世界，而是那种无拘无束，什么都不用想，随风飘泊的自在生活。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无根的浮萍，无脚的鸟，奔波不息，生命不止。将他们罩上网，并不是在给他安全，而是在扼杀他们的生命。
    纪棠又问：“那你是想放弃柳湘晗？”
    这一次沈停云摇头前迟疑了一秒。他自然不舍得放弃柳湘晗，不可否认他真的喜欢他，只是这份喜欢还无法抵抗外面世界带给他的诱惑。可是一想到分手，他的心又沉闷得厉害。
    所以，他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找不到出口。
    纪棠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件事情上，纪棠也无法给他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这场谈话并没有什么进展，纪棠走得时候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反而把它搅得更混乱了。
    沈停云送走了纪棠，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眉头皱成了一团。
    若是没有和柳湘晗发展出这段感情，按照计划，他此时应该已经在阿尔卑斯山脉，穿着滑雪服，踩着滑雪板，从最高峰一路滑下，享受着肾上腺素飙升的极限快感。他热衷于各种极限运动，也曾想走遍世界所有的奇幻秘境，每当在这种时刻他就会清晰的感受到生命跳动的脉动。每一次经历就像是重生了一般，生命又再次焕发了律动。
    他也曾想过一定要带柳湘晗体验一遍生命在燃烧的感觉。但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心愿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实现了。
    那期的节目播出后，节目组将蹦极后柳湘晗和季萌的谈话原原本本地呈现了出来，直到那时他才知道，柳湘晗一直挂在嘴边的惜命并不是开玩笑。甚至他的这些爱好在他眼里或许是不珍爱生命的表现。
    卧室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咳嗽，沈停云立即收起思绪，调整好表情，快步走到卧室。
    “醒了？”他在床边坐下，扶着柳湘晗坐起来，顺便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嗯。”柳湘晗的表情也很正常，若无其事地说，“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沈停云笑笑：“反正也没有重要的事，多睡会儿也没关系。再躺会儿还是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