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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回京了?”花镶惊讶不已,“怎么突然要回京?”
    卫谌挑了挑眉,也有些惊讶。
    苏栩说道:“你们少爷不是来跟兰先生求学的吗?怎么就走了?”
    墨风也不清楚,只知道前几天老爷亲自来到了青州,不知道说了什么,少爷发了一通火,最后就同意跟老爷一起回去。
    “那寻哥呢?”花镶又问。
    墨风回道:“寻少爷还在,但老爷让他等过年后就还要去太学读书。”
    花镶有些失落,朋友走了连送送都没能,不过可能是顾家有什么事,再说顾寻还没走呢,便笑道:“我知道了,劳烦你走这一趟。”
    “公子您太客气了”,墨风摆手,说道:“对了花公子,我家少爷说话本他还会写的,刊印前会让邮驿送过来,您也可以通过邮驿给少爷写信。”
    花镶点点头,只是顾徽离开的突然,她到底心里有点记挂,回到舍房,就拆开信来看。
    信中顾徽并没有多说什么,花镶看完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些京中子弟是为了向兰先生求学才来的,而顾徽却是因为对某家的一个小姐动手担心被牵连上婚事这才来的。
    现在顾尚书亲自来到青州,可能是因为顾家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苏栩把行李箱放到舍房回来,看见花镶支着额头瞅着手里的信纸在发呆,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花镶抬手把他的手拿开,嫌弃说道:“男人的头不能摸。”
    苏栩指指她的小身板,笑了声,这才道:“不是说顾寻没走吗?等会儿他来了问问他不就知道顾徽为啥走的了。”
    “我就是有点担心”,花镶看着信纸上的一行行字迹,“挺突然的,都没来得及跟我们告个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家出了什么事。”
    卫谌说道:“应该没什么事,不然顾寻不会留下来。”
    花镶点了点头,“我想着也是这样。”
    天快黑时,盐粒子大小的小雪下得更紧了,花镶从炉子里夹出几块跳跃着红彤彤火苗的炭块,放到一个浅口炭盆里,又添了些生炭。
    卫谌在一旁提醒,“这几块就行了,留一点空隙,一会儿燃起来再添。”
    花镶便把又夹的两块炭放到脚边的竹筐里,对他道:“我奶奶昨天让于婶做了好几个酱肘子,说现在天冷能放,都给我带来了,还给我装了两升碧粳米,晚上咱们煮点粥吃肘子怎么样。”
    卫谌点头说了声好,转身到放在窗边的行李箱里拿出两个圆滚滚的晚霞一般颜色的大橘子,放到炉子边,“家里的刘嬷买的,烘热了再吃。”
    花镶看着这两个十分水灵的橘子,很想拿到屋外冻一冻再吃,不过看看卫谌,她到底没敢提。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卢鹤裹挟着一身冰雪气息进来,因为又把屏风放到了门口处,这一开门,寒风没进来多少。
    倒是卢鹤,突然走进温暖的室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从怀里拿出个油纸包,放到桌子上,一边脱掉沾了两肩雪粒子的外衣,一边说道:“刚才在书楼看书,一抬头才发现下雪了,想着这样的天气在舍房煮些好吃的还挺不错,就出去买了一个黄酒焖鸭,还热乎着,叫来栩弟,咱们快吃。”
    花镶笑道:“我刚才还跟谌哥说热个酱肘子吃呢,长生哥跟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卢鹤笑了笑,“要不是你们年纪都还小,我得再买一壶烧酒”,又问道:“顾徽他们兄弟两个还没来?”
    说起这个花镶兴致就有些低落,平时有个顾徽,也没觉得怎么样,他这突然一走,连带着舍房都有些冷清。
    “徽哥回家去了”,花镶说道,“他的这些东西,顾家明天会派人来收拾。”
    “怎么突然就走了?”卢鹤换了件利落的夹衣,坐在炉子边烤了烤手,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是顾寻来了,他身上鞋上都没沾到雪粒子,应该是先到隔壁舍房整理过了。
    进到门内,顾寻说道:“是外公有些不舒服,叫我爹来接三弟回去。”
    也的确是这样,顾老夫人让人送信回家时,当今皇叔高阳王正好得了些好东西给二女儿送去,听到老亲家让人送来的口信,当即让顾尚书拿他身体不舒服做借口跟朝廷请个假,去青州接顾徽回去。
    但这些,众人都不知道,而顾寻,也仅仅有那么点猜测,自然不可能跟同学们多说。
    说起顾徽的外公,卢鹤好奇起来,“听说你们外公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今唯一承认的叔叔也只有老王爷,老王爷早年战功卓绝,平日里是不是特别威严。”
    早些年的西川之乱都是高阳王平定的,先帝为了让高阳王安享晚年,就把富庶的高阳州封给他作封地,当初是连高阳地的治军权都要给老王爷的,然而老王爷为了不影响大夏的稳定运行,坚决不要军权,最后只是领了这个封号和高阳十分之一的赋税。
    可能也是因此,当今对高阳王十分尊重,至如今有什么决策不下的军国大事,还会请老王爷到宫里私下商议。
    而高阳王早年的确为边境的稳定做出不少贡献,在民间有战神称号,与某些皇家忌惮功高的臣子不同,先帝和当今都没这一方面的问题,不仅是军功卓绝的高阳王,就是其他功高的将领,也都有按功封爵,但是实地封邑什么的,先帝提都没提过。
    可见先帝对高阳王这个亲弟弟还保有着平常百姓人家的兄弟感情。
    顾寻闻言笑道:“外公很和蔼,对我们这些小辈都一视同仁。我还记得小时候,他经常我们一起去护城河边钓鱼,护城河的鱼是不能随便钓的,每次都会有百姓去叫巡城卫。往往是巡城卫追,外公带着我们跑。”
    他说得半点都不勉强,可见高阳王对顾家的庶子很不错。
    他们正说着话时,苏栩也过来了,花镶把砂锅放到炉子上,然后取出一个酱肘子放到砂锅中,稍微倒了些水进去。
    酱肘子上还带着很多凝成胶状的酱汁,加一点水味道也不会变淡。
    外面小雪簌簌,四个人围在炉子边,两盏灯火在床头桌上跳跃着明亮的光芒,无言的静谧安好在整个舍房中蔓延。
    浓香的酱肘子味道冲破寒冷的空气,飘散在室外,被其他舍房的学子闻到,不过片刻,就有两人闻香而来。
    一个酱肘子足有三四斤,还有卢鹤买的那个黄酒焖鸭,他们四人当然吃不完,更何况晚上不宜吃太多,两个学兄到来,他们就很热情地叫他们去拿个碗来,拨了满满一碗肘子给他们。
    花镶还以为会有别的学兄闻香而来,倒没想到,这两个人端着肘子离开后,他们舍房外就安静了。
    热好酱肘子,又把洗好的米兑五碗水到另一个砂锅中,放到炉子上后,大家就围着折叠桌吃了起来。
    又有顾寻和苏栩分别拿来的蔬菜水果,倒也不油腻。
    等到第二天,顾家的下人刚来收拾好顾徽的床铺,隔壁的顾寻搬着一床被子过来了,对花镶等人道:“我已和管理舍房的学官说过了,学官同意了,以后我就住在这里。”
    花镶笑着接过他的抱着的被子,“欢迎欢迎。”
    卢鹤和卫谌也去帮顾寻搬其他杂物,不过一刻钟,就把顾寻的新床铺给整理好了。
    苏栩知道顾寻搬到了舍房后,惋惜不已,因为他也在考虑去跟学官说一声然后搬到花镶舍房的可能性。
    而半个月后,又恢复了京城太学生活的顾徽接到花镶的信,看到信上所言,气得差点把信撕成两半。
    看完信,他立即就起身去书房回信,写完信半点时间都没耽误,喊来墨风把回信连带着他又写好的五章话本一起寄去青州府学。
    回到京城后,顾徽就懒散了很多,但和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出去玩又觉得没意思,就多了很多时间写话本。
    之前他给花镶的信中就附带着五章新章节,这时又寄了五章回去,他手上还有两章,一开始顾徽还在想花镶看到他写了这么多,肯定要佩服不已。
    只是过了会儿,就想起不对了,镶弟一直说写话本不能耽误读书,要知道他回到京城后一天的大半时间都用来写话本,定然要觉得他不务正业的。
    想了想,顾徽坐回书桌旁,拿出新的信笺纸又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想在京城再建一个书坊,把他们五个人写的话本在京城刊印,又问他们方不方便把他们写的寄过来。
    七天后,花镶接到了这一起而至的两封信,看过后和其他几人商量,都觉得顾徽这个主意不错。
    现在他们的书房每一刊的出册都稳定在七千册,其中青州府占了将近三千册,附近的两个州府占了两千多册,剩余的两千册左右,都被运到了京城和扬州、泸州这三个地方。
    毕竟加了一道运费,买到外地的半月刊,比本地的要贵上八九文,如此自然不会有太多读者。
    若是再在京城建一个书坊,就会以京城为中心,再增加一个销售圈。
    而且京城读书识字者众,到时只京城一地的销售量就要超过青州这边的总销售。
    顾徽这边写了信发出后,就找到了作为书坊的地址,等接到回信,当即带着几个家里得用的下人去忙这个事。
    因在自家地盘,不过四五天,半月刊的第一期就印了出来,顾徽直接让印了一万册,他还跟母亲那儿讨了一个位置极佳的铺子,改成书铺,专门卖他们的半月刊。
    花镶是直到府学放年假时才从顾徽的来信中知道他的这个大手笔,府学放年假的时间很晚,腊月二十八才正式放假。
    不过一些家中距离远的,都可以提前一两天离开,像京城那些子弟,刚进腊月,断断续续就有人走了,其中又有一部分人,过年后不会再来。
    顾寻是到腊月初九才走的,走时也跟花镶他们几个关系很好的同学说了,过年后他也不会再来。
    虽然觉得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几人约好两年后京城会试见,又给顾寻办了个很像样的饯别宴,等他走时直送到了城门外。
    这次一起吃饭了也送别了,花镶倒没有顾徽离开青州时那么失落,在这个时代生活这么多年,她早有了好友分别几年都不得见的准备。
    更何况如果顺利的话,再过两年,他们就又能在京城重聚。
    腊月二十八,府学休假,花镶正在收拾东西时,学官拿着一封信过来,见学官进来,花镶、卫谌,卢鹤都放下手里的活,见礼道:“张学官。”
    张学官是个面容带笑的矮胖子,回了一礼,举着手里的信晃了晃,笑道:“这是花镶同学的信,我家小儿来接,着急回去,就给你送了来。”
    花镶忙上前接过,说道:“劳烦张学官走这一趟了。”
    张学官摆摆手,叮嘱他们回去注意安全,便转身走出了舍房。
    花镶暂且没管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拆开信看了看,看到顾徽说现在京城的书坊每刊都能出一万三千册,他弄的那个专门卖自家话本的书铺妹妹出刊第一天就能卖出几千册,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另外,京城书坊的盈利顾徽都让家中的下人送到了辉耀楼陈掌柜那儿,让他们记得去拿。
    今天放年假,之前花家和苏家就说好了,派人来接他们,花镶一行人走出府学大门时,就看到了一秋和有志牵着驾车的马在门外等着。
    于是几人一起上车,先去辉耀楼,而辉耀楼,陈掌柜这几天都在等小少爷的同学过来拿钱,见到花镶几人进来,他当即就笑着出来迎。
    两刻钟后,花镶在陈掌柜的热情招待下吃过辉耀楼的新款蛋糕,又一人被塞了一个五寸大的蛋糕,这才得以拿着银票离开。
    顾徽送来的都是银票,他们在辉耀楼就按分成分过了,至于顾徽、顾寻的那份,还有青州书坊这边属于他们的那份,都让他们从京城那边的盈利中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