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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发现让她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放松, 所有感观都回来了, 有人磨牙磨得像有怪物在嚼人骨头。
    她捂着耳朵, 隔绝了可怕的磨牙声,却躲不过一个接一个的臭屁, 熏得她快要升天。
    她是城主的女儿,从小娇养大的千金小姐,从来没有跟别人挤过一张榻。
    神经绷紧的时候没能顾上习惯问题, 没了恐惧,放屁磨牙说梦话,折磨得她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开门出去。
    出了房间, 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所有人都回了房间午睡, 院子里没有人,很静。
    但静得过份了。
    静?
    陈乐乐飞快地看向旁边树叶,树叶一动不动。
    不是没有风的不动,而是像被定住了一般,就连树叶上的蜘蛛都像被点了穴道, 一动不动。
    她的心脏怦怦乱跳,伸手去碰了碰蜘蛛, 蜘蛛没有反应。
    陈乐乐飞快地看向四周,所有一切都是静止的, 会动的只有她。
    她怀疑自己还在梦里,用力在手臂上掐了一把。
    很疼。
    不是梦。
    不是梦,为什么面前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与眼与眼
    这里就三间屋子,她被安置在左边的偏屋,中间堂屋连着最大的寝屋,右边最小的偏屋是母亲的住处。
    陈乐乐路过堂屋的时候,想到梦里的小孩,往屋里望了望。
    堂屋的门敞着,去府里给她送过饭的两个人坐在屋里,看样子女的在做针线活,男的在用草编蚱蜢,二人一动不动,像两具活灵活现的泥雕塑。
    陈乐乐绕过坐在桌边的女人,去到里间门口,把门推开一条缝,悄悄往里望了望。
    里面炕上也躺着一排午睡的孩子,不过里面的孩子不是静止的,和偏屋的孩子一样,有的在翻身,有的在打呼。
    孩子们头朝着里,看不见脸,看不出哪个是梦境里被活剥了的那个。
    陈乐乐回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没敢往屋里走,退了出来,去找母亲。
    走到小偏屋门口,正想敲门,从门里透出一股让她毛骨悚然的阴森之气。
    她往后退开,转身想逃,但梦境里的画面,一幕一幕闪过,跑开两步就停了下来,慢慢转身重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小心地吸了两口气,慢慢凑到旁边的窗户上。
    还是白天,房间里却点着灯,窗纸上印着母亲一个人的身影。
    但她却觉得母亲对面还站着一个人。
    她蘸了口水,在窗纸上挖了一个小洞。
    惠娘站在桌前,她面前有一团黑雾,黑雾里有一个虚影。
    惠娘对着虚影嘴唇翕动,没有声音,但陈乐乐却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她说:“我一定会让陈亮和四方城所有人为你殉葬。如果四方城的怨气不够让你恢复肉身,还有北夷、丰淮……再不行就杀进京都……如今天下,不过是靠那两个人撑着,但皇帝无能还善嫉,那他二人再如何厉害,也顶不住皇帝不信任,只要皇帝生出生子之心……”
    陈乐乐听到这里,倒抽了口冷气,连忙捂着口鼻,才压住被母亲大逆不道的话惊到而差点叫出的声音。
    她尽自己所能的不发出声音,但仍然被虚影发现,或者说虚影早就发现了她,只是不加理会,只到这时,才转头看了过来。
    烛火被风吹得一阵摇曳,黑雾里的虚影子随着风扭曲,就像一条竖起来扭动身躯的蛇。
    陈乐乐和虚影的‘视线’对上,强烈的恐惧便兜头罩面地袭来,让她情不自禁地发抖。
    那虚影无论怎么扭曲,但它的五官都酷似姜楼。
    虚影的动作引起惠娘注意,她瞬间闭嘴,转头看来,看见窗纸上的小破洞,视线落在小破洞上,和陈乐乐的视线对上。
    陈乐乐吓得脸色惨白,慌忙从小洞前退开,连滚带爬地逃回房间,钻进被窝。
    刚躺好,就听见门被轻轻推开。
    陈乐乐吓得拉起被子,把头蒙进被子。
    惠娘走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进房间,陈乐乐躲在被子里,透过被子缝隙,见惠娘顺着炕沿走过来,她的视线在熟睡的姑娘们脸上一一扫过。
    那一瞬间,陈乐乐觉得走向自己的不是母亲,而是一条吐着蛇信的巨大毒蛇。
    陈乐乐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胸膛,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迫自己因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放慢下来。
    一个通炕,也没有多长距离,惠娘走得再慢,也没几步就停在她的面前,惠娘站得近,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小截粗布裙袂。
    惠娘站得无声无息,陈乐乐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惠娘才转身离开。
    等惠娘出了房间,房门重新关拢,陈乐乐贴身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一阵阵的寒意直往骨头里钻。
    她想逃走,但想到裹在黑雾里的虚影,最终连炕都没敢下。
    如果有什么事,她不觉得房间里的几个小孩能顶什么用,但不管顶不顶用,总还是活着的,强过屋外被定住的人。
    院子里不寻常的诡异情形,随着孩子们午睡结束而结束。
    被定住的一切,恢复了正常。
    孩子们起了身,就都去了屋外。
    陈乐乐不敢一个人留在屋里,跟着小孩们去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