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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旦(8)

      “少爷很久没回来了, 在外面定然没有家里好过, 若是还对这份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有所兴趣,不如老爷子的寿辰之后再来比个高低如何?”秦姨忽然眨眨眼,“我可不会输哟。”
    戏柠舟站住脚步:“那倒是扫兴了,我并不打算在家内常住, 毕竟学校那边还有不少事情。”
    两人被少年的这话说得愣住, 莫谦第一个跳出来:“啊!这么短的时间?几天后就是寿宴,阿舟等着寿宴后多留一些时间不好吗?”
    少年有些无奈地蹙眉:“很久没有回到这里来了,家内的风俗和外面相差太大。”
    言外之意就是因为太久时间无法再融合到这个家内了吗?
    梁仟看着少年一向不露喜悲的面容。似乎这张精致的脸颊除了嘲讽和偶尔间的急促,就是那样淡然的微笑,从未见过少年发怒或者是悲伤的模样。
    从他房间内的颜料用具, 室内装饰, 甚至是有些老旧的洋式音乐机,都找不见一丝戏剧的影子, 反而更像喜好外国人的东西。
    女子佯装可惜似地叹了口气:“哎, 那倒是真的可惜。少爷的戏还希望让那些刚进来不久的野猴子看看呢。”
    从语气间流露出的淡淡不屑之意不言而喻。
    “嗯, 是可惜了。”少年一如既往地微笑, 似乎全然察觉不到这个已经被岁月和名利冲变了的女子嘴里吐出的语言是如何尖酸隐晦。
    “咦?秦姑娘?”穿着一袭月白衣衫的青年忽然站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半只笔, 对着几人轻轻点头示意。
    这样的称呼已经很少见了,在戏家这样的封建家庭也是。青年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和古时风韵融合在一起,可见是正真把心思放在演戏里的人。
    秦芳一瞬将手收起, 对着比自己高一截的青年微笑, 侧过身来让身后的几人和青年撞面:“文檠啊, 这是之前和你提到的。”
    文檠听此那双疑惑的眼睛也变得清澈起来,他轻轻弓下腰,对着站在面前神色淡然的少年道:“小少爷。”
    戏柠舟的眉在瞬息内皱起,却又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舒展开。
    青年穿着的月白色衣衫上绣着几多银色海棠花,一只堪称纯粹的玉笛插在腰后,青年的发很长,应该是为了戏必须留的,乌黑的发质并不好,随意搭在肩上。青年的半张脸被脸谱花得看不出真容,但是却没有画完,留下甚是清秀的半只眉角。
    “多礼了。”戏柠舟淡然回应。
    这绝对是在本家内目前为止他看到的最不正常的一个人。如果时光现在是一千年以前,他这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的确能赢得很多人的倾慕,但现在这个拿着wifi就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的时代里,如此穿着更像是角色扮演。
    偏偏他还必须以同样的语气回答。
    梁仟似乎察觉到了少年的一丝不自然,忽然勾起了一丝笑容。
    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戏柠舟回眸瞟了他一眼,看见男人难得的微笑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重新转头看向比自己稍稍矮一截的青年。
    “这画的是……关云长?”
    文檠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是啊,不愧是小少爷。”
    青年脸色的脸谱显然花得并不是很好,连愠色和力度都没有掌握好,甚至一些黑线还拉得不均匀,能一眼在那些几乎长得一样的脸谱中看出是关羽的脸,可见人记忆之深刻。
    “啊啊,画得不是很好,叫少爷见笑了。”这是坐在文檠对面的女戏子才站起身款款转过身,看向戏柠舟。
    女子的这一张脸谱画的是……窦娥。无论从眉角的神色还是色度都无疑是极好的,就是女子此刻的表情深深将这一张脸谱弄破了,少了几分神.韵。
    文檠见戏柠舟盯着女戏子的脸看,带着几分谦逊地开口:“姑娘的脸谱是文某画的,文某脸上的这张是姑娘画的。”
    戏柠舟将眼瞳里的幽蓝色藏在长而密的睫毛下:“窦娥,不应该是这副容样。”
    旁人以为少年说的是脸谱画差了,连莫谦的脸色都变了变。文檠却听出了少年的话中意思——他是指这个女戏子配不上这张脸谱。倒不是他自夸,毕竟这个女戏子的神态和心态实在让人无法和外柔内刚的窦娥联系到一起。
    “哇啊啊,阿舟你说错话了,文檠的脸谱是整个戏班子里画得最好的啦。”莫谦忽然拽了拽少年墨蓝色的宽大衣袖,在少年耳边轻轻提醒。
    戏柠舟知晓这句话一出去,没听懂的人又要以他为敌了。但他从来不屑于这些言语方面有任何争辩——你愿如何理解便如何理解。
    这也是梁仟拿少年最没有办法的地方,童家国的案子就是丢给他自己的选择。如果选择对了,那么可以破案,甚至可以救下一条人命,但是如果选错了,少年也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有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
    “少爷的意思不是这个。”文檠无奈地眯了眯眼睛,莫谦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算是低语也很清晰,他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解释。但考虑到身边的女戏子,却没有把话说全,算是点到为止。
    旁人自然将一切的不善推给了戏柠舟,戏柠舟淡淡抬起眸子瞥了青年一眼就移到别处。
    梁仟冷然地将这里一切的勾心斗角收入眼内,墨色的瞳孔在女戏子的脸上停留了几分,又移回少年的背影。
    少年不是个喜欢托大的人,虽然嘴上将自己所谓的“虚荣”“显摆”“自高”说得很白,但实际上少年的为人低调到了让人恐惧的境界。
    对,恐惧。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少年破案和亲耳听到少年分析。他恐怕也不会相信这个人大脑内有一张别人都看不见的网,把所有的可能性和人心构架在一起。
    甚至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是别人从来不知道的。
    “榭莞呢?”文檠快速揭过这个话题,转头询问秦姨。
    “她?”秦姨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问我?她不是你一直负责的吗?难道是又忍受不住训练投去玩儿了?”
    “她不会的。”文檠将脸色也阴沉下来,直对着秦姨的眼睛,掩盖不住的坚定。
    秦姨见此也没有多说,她又领着人往别处走,戏柠舟看了个空隙留下来,站在青年对面。
    “少爷还有事吗?”似乎是找不到要找的人,文檠本也算温柔的性子也带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急促和烦躁。
    “安榭莞?”
    “嗯?少爷认识他?”文檠稍微诧异地抬头。
    戏柠舟回想了一下小时候一起训练的那个女生,但很快地轻轻摇头:“记不太清了。”
    文檠是后来的,戏柠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青年。何况一副画脸谱手艺上等的人是最为家族的人记挂的,常常为末角的他不会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安榭莞他是真的见过。不仅见过,记忆力超群的他自然记得很清晰。
    “哎,没事,应该是心情不好出去望风了吧。”文檠叹一口气,摇摇头,收拾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画笔。
    “这张‘窦娥’是给她画的吧?”
    文檠将东西收好,转过来盯着少年金色柔顺的发丝和一双深蓝色的眸子:“也不是。”
    “是给温单画的,拿刚刚的姑娘做个铺垫试试先。”文檠说着便又笑起来,“说起来也没有看见温姑娘,她倒是常常提起少爷的名讳,是个活泼的姑娘。”
    戏柠舟皱了皱眉回想起小时候那个一向仗着自己是老爷子外甥女就嚣张跋扈的丫头,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的好感度:“也记不清了。”
    “少爷是记不清了,那丫头记得可老实。天天在我耳畔念她的表弟如何如何……”
    “姑妈的女儿,应该是不喜欢我的。”戏柠舟淡声打断他,所谓记不得的谎言也不攻自破。
    文檠的手忽然顿住,想起温单对这位小少爷的评论却是大部分都是难听的。青年仔细观察了一下少年的样貌——这样的“洋貌”也难怪不讨这些戏子的喜。
    戏柠舟忽视从秦姨那边若有若无飘来的几道视线,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个青年的说话方式,成天和汽车学校尸体案子分析交杂在一起的人,最讨厌的莫过于说话之乎者也个不停的人。
    说白点就是逼格太高。
    “你是个很好的绘手。”戏柠舟在他的手指尖上看了一眼,微笑着回应,“但是给你当画皮的并不是副好皮囊。”
    文檠接受这个隐晦的建议:“嗯。文某知道了。”
    戏柠舟转身就离开了这个戏班子的训练场,连最里面的台幕都没有去。
    看来,在他房间里放的那些东西,应该不是畜生身上的了……
    梁仟一边听着女人唠唠叨叨的介绍,一边注意着少年忽然离去的身影,看着他不缓不急的步子,只觉得这次的“寿宴”应该不会很简单。
    对于少年来说,又是一场有意思的游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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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场人物有些多咧。
    从莫谦,戏母戏父,老爷子,申阿姨,秦姨,文檠,安榭莞,温单都是铺垫啊……
    还有就是蠢作者文笔真的烂,不会装逼还装逼,各位小天使把【花旦】这一卷耐心磨过去就好~因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