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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姐一进门就看到张延龄和夫人宋氏坐在上首,张延龄瞥了一眼她身上的披风,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家去给爹爹送中秋时兴的东西了。”吴小姐似乎有些不解,出言问道:“我不是和夫人说过了吗?老爷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张延龄微微一愣,这才看向一旁坐着一直一言不发的宋氏,道:“你刚刚怎么没和我说?”
宋氏不咸不淡地开口道:“老爷没有问我,自然轮不到我开口了。”
张延龄有些尴尬,清清嗓子,道:“今日要去大哥家,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走吧。”
吴小姐更是惊讶,道:“要我也去吗?”
平日里张延龄再怎么宠爱她、再怎么厌恶宋氏,也轮不到她这个妾室上台面,除了太后特召,她这个妾室更是没有机会踏足皇宫,怎么今天忽然要带上她这个妾室。
张延龄也有些不耐,道:“快些。”
最近张家本就气氛低迷,张延龄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开玩笑。
等到了寿宁侯府,张鹤龄看见张延龄身后除了宋氏之外还跟着吴小姐,不由将弟弟拉到一旁耳语:“带弟妹来就算了,怎么把个妾室也带来了?”
张延龄只好道:“她也是读过一些书的人,算是有些见识,总归咱们家现在能说得上话的也没几个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张鹤龄无法,只好随他去了。
兄弟二人的母亲金氏坐在上首,她也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原本有女儿在宫中赡养着,很是滋润,可因着如今的事情也只能出宫避嫌,一下子苍老许多,见两个儿子都来了,这才道:“现在这事情已经被闹成了这样,万岁爷不给情面,太后娘娘帮不上咱们。老大家的也被送回了娘家,人人都对咱们张家的事情议论纷纷……”
说起这个张延龄还有些不满,道:“这大外甥也太过分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就他不懂事儿,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小时候我还带他去街上玩儿呢,外甥审舅舅,这像话吗?”
张鹤龄一拍他,道:“别说了,听娘的。”
金氏清清嗓子,道:“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们兄弟两个以后还要在这世上立足,这事情终究还是要你们自己解决的。”
说到底,她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谁让万岁爷和她这个外祖母不亲,反倒是和太皇太后那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更加亲密。
张鹤龄哭丧着脸,道:“姐姐帮不上我们,夫人又得罪了圣眷正浓的皇后,这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起这个金氏更气,道:“让她和你弟妹去找皇后求情,她倒好,去把皇后骂了一顿,还掌掴皇后身边的女官,惊吓皇后,偏偏皇后这个时候又身怀龙种,这不是找死这是干什么?皇后恨死咱们还来不及,还想着帮咱们?”
张延龄试探着开口道:“那我们给夏家送点东西,说到底大嫂家的姑娘不是嫁给了夏家的三小子吗?我们也是远亲,这个时候总该帮衬一些。”
说起这个张鹤龄更加郁闷,道:“送过了。”
张延龄探身问道:“怎么说?”
“让他家那个二小姐给赶出来了,那丫头片子会点武,和徐家的小子把咱们家的人都赶了出来不说,还在大街上数落咱们家的罪行,让路边的人又看了一回热闹。”
张延龄怒道:“真是没了王法,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打咱们家的脸!”
“夏家现在有皇后不说,那个二小姐又是跟着魏国公的儿媳妇习武,身后还有开国公,谁敢招惹?”
张延龄也没了办法,魏国公徐家和开国公常家那是开国功臣的后代,世袭且不降爵,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他正郁闷着,身后的吴小姐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
“若是老夫人和两位侯爷不介意,我也出个主意。”
张延龄看了看如同锯嘴葫芦的宋氏,还是点点头,随后对金氏和张鹤龄道:“娘,大哥,不如听听眉儿怎么说。”
张鹤龄已经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金氏则是哼了一声,但也并未阻止。
吴小姐见状道:“既然如今陆夫人已经得罪了皇后,不如将休书送去陆家,好将关系撇清。”她见张鹤龄要说什么,接着道:“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要说关系亲近,自然是我们与皇后的关系更亲近,张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皇后就是再怎么不忿,那头上也有一个孝字压着呢。若是我们主动和陆家撇清关系,太后娘娘再对皇后恩威并施,皇后定然会服软的。”
张鹤龄有些犹疑,道:“可是夫人……”
“夫人与侯爷伉俪情深,自然能明白侯爷的深意,待到风头过去了,再将夫人接回来就是了。”吴小姐见张鹤龄有些动摇,接着道:“到底是陆家依附着咱们才得以有今日,既然如此,也应该明白,只有我们好了,陆家才能好的道理。”
宋氏这时才开口道:“那日皇后娘娘虽然生气,却也并非没了理智。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权衡利弊的。”她说完就独自坐在那里,也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看法。
张延龄见宋氏居然也出言支持,便附和道:“就是,大哥你就听听吧,大嫂肯定会体谅你的,现在还是先把咱们家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我想办法去刘瑾那里打点过了,可这阉人要的东西可不少,少说也要掏走咱们一半的家底……还是让姐姐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