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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安化王叛乱檄文中言明了刘瑾的罪行,朱厚照便先将他在司礼监的职位免去,下禁令禁止他参政,只许在宫外的私宅闭门思过。
夏灵瞬每日跟着朱厚照看奏疏,那叫一个眼花缭乱,自然没什么时间陪着菜菜。转眼间便过去了半个月,宁夏传来消息,曹雄已经出兵,与王守仁及游击将军仇钺一同平定了安化王叛乱。
书房之内,朱厚照将捷报大概看了一遍,这才递到夏灵瞬手中,笑道:“果然没让朕失望。”
夏灵瞬也翻看了一遍王守仁递交来的奏疏,里面将事情的大概经过都说明了一番,她掐指一算,这位安化王叛乱总共历时不到一个月,费尽心思却连宁夏也没跑出去,四处号召人手却无人响应,最后还被反包围,造反硬生生造出了喜剧效果。
她想到远在江西的宁王,不由思考起他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就此罢手,这样的话便也不会害了他的妻儿。
“想什么呢?”
夏灵瞬回过神,道:“在想……若是以朱寘鐇为戒,不知能否警醒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朱厚照问道:“换成是你怎么处置朱寘鐇?”
“当然是按律诛杀,警示他人啊。”
“不……”朱厚照笑了笑,道:“把他送回凤阳高墙去,先关他个一年半载,除了吃喝拉撒,不得与任何人接触,却又得时常流出他的消息。这样不仅是圈禁他,更是警告其他人,若是再生反心,朱寘鐇就是下场。”
夏灵瞬眨眨眼:“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朱寘鐇是死是活不重要,警告别人才是他的用处,对吧?”
朱厚照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还是娘子明白的快。他现在暂时活着可比他死了有用多了。”他拿起笔,简单起草了一份诏书,大意就是刘瑾犯此大错、引起叛乱,念其有辅佐圣上之功,仅将其家产全部没收,贬至应天做扫洒太监。
刘瑾是在为朱厚照做事,但朱厚照对他行事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刘瑾便从小贪变成了大贪,这次没收他的家产,恐怕是能抄不少东西出来。
夏灵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朱厚照忽然听到夏灵瞬笑了,问道:“笑什么?”
“你到像是在割韭菜、薅羊毛。”
“割韭菜?”
夏灵瞬解释道:“就是把羊养肥了再杀。好比韭菜长得快,割了一茬又一茬。”
朱厚照想到她所说的场景,写着写着也笑了起来,他放下笔,笑道:“后世的人还真有意思,这些奇奇怪怪的词汇这样用来倒也很有意思。若是生在那里,定然很有趣。”
夏灵瞬看他洋洋洒洒写下的诏书,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如今司礼监位置空缺,你想好找谁接任了吗?”
“若说年纪便已经能排除不少人了,高凤虽然堪用,但年纪太大了……行事稳妥的话……”朱厚照想了想,道:“你宫里的掌事太监叫做高沛?”
“是。”
“我记得他的师父便是高凤,就他吧。”
夏灵瞬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是不是不合适?毕竟是我宫里的人……”
朱厚照好笑道:“正因为是你宫里的人才要用。”
夏灵瞬想到怀信请求的事情,犹豫片刻还是道:“这次的檄文之中还提起了你的身世,这样一直传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朱厚照摆摆手,道:“随他们去说吧,这等荒野言论,想必后世也不会有人信的。”
夏灵瞬无法,也不想像朱厚照隐瞒,只好将怀信的事情全盘托出。
朱厚照沉思许久,却道:“若是将来把这个曹怀信养好了,倒也堪用。”他见夏灵瞬满脸疑惑,笑道:“他不是还想再踩一脚吗?既然如此,便禁止寿宁侯的爵位世袭,这下他总满意了吧?”
夏灵瞬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不易……”
“我也知道,当初没有让他们完全偿还他们的罪行,你心中也是不满的……只是……就当我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回吧。”朱厚照摇摇头,道:“若不是这个曹怀信堪用,我定不会再去罚了。这事之后,他必然对你感恩戴德,好好用他,用好了,将来便能留给菜菜。用不好……就杀了了事。”
夏灵瞬拉着他的手,小声道:“你这话我听着怪难受的……你安排的那么远做什么?”
朱厚照笑着搂她入怀,道:“我娘子这样的好姑娘举世无双,我是怕你心软,将来下不去手。”他拍拍夏灵瞬的肩膀,道:“高沛任司礼监之后,就叫曹怀信来做你宫里的掌事太监。”
“嗯。”
朱厚照忽然想起什么,道:“将偏殿收拾一下吧,过两三个月有人要来。”
夏灵瞬有些疑惑,道:“什么人?”
“堂弟。”
九月,安陆正是天气晴朗的时候,兴王府的主人却有些忧愁地坐在主位上,长吁短叹,座下的妻子兴王妃蒋氏脸上喜忧不定,时而面露微笑,时而又以帕拭泪。
两个月前,皇上忽然下令,说是先帝托梦,要他自藩王宗室中擢选与皇长子年纪相仿的子弟养在膝下,与皇长子一同读书,万岁孝顺至极,立刻便开始挑选,好巧不巧便选中了兴王世子。
虽说这事看起来是一份荣耀,但宫中勾心斗角岂是寻常人见过的,兴王乃是宪宗皇帝第四子,也见识过万贵妃所在后宫之中的诸多乱相。如今的万岁是他侄子,听闻其独宠皇后一人,并未有诸多妃嫔,且如今藩王世子入宫学读书已是风气,但兴王总归是放心不下不过一岁的儿子前去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