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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听他扯下脸皮自称“儿子”来讨好自己,嗤笑一声,道:“是吗?你倒是全了自己的一片孝心,忘了皇后这个一国之母还在了,莫不是不知朕与皇后伉俪情深?”
钱宁早已是满头大汗,喏喏道:“臣……臣对娘娘有失礼数……还请万岁爷责罚……”
朱厚照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即使如此,一会儿和朕一起回宫去,向娘娘负荆请罪。”
钱宁一听朱厚照并未有什么实质的责罚,心中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的仕途并未因这小小的失误而产生变数,一时间欣喜若狂,连声应了下来。
夏灵瞬这几日倒是很悠闲,抽空便重新捡起自己以前的书重新写了起来,好歹在京中长了十余年,在宫中这几年读了不少古籍,行文也远比以前流畅,配合上这些年的切实经历,用了八九天就将她的风俗记录写完了。
蒲桃见夏灵瞬伸了个懒腰,笑道:“娘娘可算将这书写完了,我看着娘娘写这个比看怀信呈上来的宫务奏疏还用心呢。”
怀信身上的烧伤养了一月有余便差不多好了,虽然落下了几处疤痕,但夏灵瞬最不重这个,依旧让他掌管宫中事务,加上他又是为了救夏灵瞬这个声望极佳的皇后娘娘受伤,宫人们不因此奚落他,反而对他更加尊重起来。期间蒲桃也没有少为怀信的病情奔波,常去太医院问诊等等,至于其中的小心思,夏灵瞬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灵瞬得意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写书,自然要认真用心了。”
蒲桃拿起夏灵瞬的书反看起来,又道:“我觉得啊,这书上还缺一些插图,不如娘娘等万岁爷有空闲了,请万岁爷来绘图,这不就更好了?”
夏灵瞬想到朱厚照很是不错的绘图技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她无意间瞟见蒲桃脸上揶揄的神色,立刻反应过来,道:“好你个蒲桃,怎么总拿你家娘娘开涮?”
蒲桃嘻嘻笑了起来,看着空白的封面问道:“娘娘打算给这书去什么名字啊?”
夏灵瞬歪着头想了想,道:“就叫《燕京风华录》吧,虽说我不如那《东京梦华录》一般文笔上乘,但也算是清晰翔实,便姑且沾沾人家的光。”说罢便提笔在封面上写下“燕京风华录”五个大字。
蒲桃帮着吹干了封面上的墨迹,不由道:“娘娘写的书可真好,原来宫外的人过节那么热闹,平日里也有许多事可做……”
夏灵瞬见她脸上有憧憬之色,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如亲自出宫去看看。”她说完还不忘冲着蒲桃眨眨眼,道:“小薛太医可还等着你呢。”
蒲桃娇嗔道:“娘娘怎么又说这个!”
夏灵瞬却是轻叹一声,抬头望向院外的一片融融春色,道:“宫中生活确实是太过寂寥,纵使如今有了女学可以去读书上课,但想到要在这高墙深院中待上几十年,换做是谁都会忧愁吧……不然元微之也不会写下《行宫》一词,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蒲桃见她忽然有些忧郁,不由担心起来,道:“娘娘……”
夏灵瞬又转过头,嬉笑道:“所以才叫你快出去看看,等你将来像谈先生那样进宫做我的医婆,到时候与那些小宫人说说外面的好,我将她们全送到宫外过快活的日子去。”
“娘娘!”蒲桃扭捏半天,道:“等小薛太医说了再提这事吧,再说了,我要是走了,娘娘身边不就没有得力的人了吗,我总得先为娘娘培养一个人手才是。”
“好好好,等你准备好了,我的嫁妆也填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直接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夏灵瞬见她还有些犹豫,笑道:“你就放心吧,小薛太医为人正直,若不是对我们的蒲桃姑娘有心思,必不会做这些‘失礼’之事的。”
蒲桃被她说得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嗔怪地跺跺脚跑了出去。
夏灵瞬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便将自己的书放到了一旁晾干,她转过身忽然看见门口有一片裙摆,笑道:“蒲桃,怎么又回来了?”
范氏讪讪地站了出来,道:“娘娘,是民妇……”
夏灵瞬微微一愣,随后道:“快进来吧,我还以为是蒲桃又想起什么跑回来了呢。”
“是。”范氏应了一声,有些忸怩地走进屋内,道:“娘娘,奴婢是有一事想求娘娘……”
夏灵瞬前段时间倒是听人说起过范氏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事情,但见朱厚熜被照顾得好好的,便也没有叫范氏来问话,没想到范氏今日却主动来了。
夏灵瞬笑道:“你说就是了,咱们也是共患难的交情,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范氏有些忐忑地扯着自己的衣角,道:“是……民妇、民妇有些时候没回过家中了,家中的郎君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民妇有些放心不下,便想着向娘娘告个假,回家去看看……”
夏灵瞬这才想起范氏确实是一直在宫中,她的夫君虽然跟着她一同来了顺天,被朱厚照赏了个锦衣卫的职务,在顺天简单安置下来,平日里这夫妻二人似乎一直未曾见过。
夏灵瞬自己与朱厚照一天没见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更不用说范氏与夫君小半年都没有见一次面、说一句话,想要回家看看也是难免的。
夏灵沉思片刻,笑道:“好说,你就回去看看吧,我叫人驾车送你回去,在家中住两日再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