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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覆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抚弄他额前凌乱的发。
“就好像我从来也没想真的找一个人共度一生,刚开始发现你心思的时候,可能是想着得过且过找个人解决一下需求也挺好……”
没想到江覆也说:“我也没想过会和你走到一起。”
“什么,”楼清焰来劲了,“那你一开始是怎么想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覆从上往下俯视着他,见到他眼睛睁得很大,里面闪着一种近乎纯真的趣味。
他心里突然泄了点什么,变得无比柔软。
“我是说两年之前,那时候的确无法想象今天的一切,感觉像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一样。”他柔声说。
楼清焰似是而非地笑,“那我上辈子也拯救过银河系。”
“两年前,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时常在网上见到的陌生人,也许能隔空关注着,但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也没有机会了解你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子。”江覆又道。
可是现在,他不但了解了楼清焰,甚至见过楼清焰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出的风情。他见过楼清焰羞涩的样子,动情的样子,面庞染上欲色躁动难抑的样子,咬着牙狠得像要把他吃掉的样子,还有屈服于快感沉沦在他身下的样子……那是一个别人绝无可能了解的楼清焰,只为他一个人敞开。
回到最初,他们也只不过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罢了。
夜风里一盏昏黄的光,指引着一个七十亿分之一同另一七十亿分之一,在这颗星球上奇迹般偶遇。
他第一次被楼清焰吸引是什么时候?
回想起来,江覆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也许是楼清焰离开酒吧,摆手祝他“在尘世获得幸福”的那个瞬间。
那个瞬间的楼清焰竟像是与诗歌合二为一,他正洒脱而不顾一切地走向某种平静的毁灭,无谓地迎上一切将他摧折的东西,大笑着注视着一个垮掉的自己。
如此安静,如此惊心动魄。
却依旧能在身后留下只言片语的祝福。
江覆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明明楼清焰只是走出酒吧,这样简单,而已。
若说这瞬间的揪心是个开始,那么再往上追溯,还有源头。
他见楼清焰第一眼,就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第一眼不是二十多岁后的偶遇,是五岁那年,在病房外见到那个臭屁的小男孩时。
直至今日,江覆依旧记得,当他听说有人愿意捐赠三十万帮父亲完成手术,走出病房见到楼清焰的一瞬间,时间陡然停滞了。
就像慢镜头下的子弹在空中飞了很久很久,终于击中目标,然后世界无声崩裂。
如果非要找句话形容那种漫长的感觉,大概是……仅仅这么一小步,却用尽毕生力量,像是跨越了星河,跨越了宇宙,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真理……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着实奇妙。
江覆压下身子,脑袋埋进楼清焰颈窝,笑道:“见你第一眼,我就想说,这个小哥哥我曾见过的。”
楼清焰撇嘴,“差评,你那时候明明冷淡得很。”
“你说的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江覆抬头,嘴唇擦过他的耳廓,“还记得第二次见面时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楼清焰忍不住缩起肩膀,整个人快要化在他怀里,脑子连半分也懒得动。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你说的。”
楼清焰愣了愣,随即笑翻,“你是不是想笑话我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江覆跟着他笑。
楼清焰突然安静下来,捧起他的脸,同他抵着鼻尖对视。
“那我要再说一遍。”他认真地说。
“江覆,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
两人黏糊了一阵,直到烤肉味从窗子里飘进来,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下楼恰饭。
同夏槐形容的“循着味找来”还真没啥区别。
楼下众人正忙不迭地烤肉做菜谈天说地,却看到两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从房子里走出来。
江覆神色如常,平淡中带点清冷,高岭之花得不能再高岭之花,楼清焰瞄过去,简直怀疑刚才在床上抱着自己甜言蜜语的到底是不是这个人。
他到酒窖里给楼清焰拿酒,后者便懒洋洋地往人群那边走。
见了他俩,许多人一拍脑门,“我说怎么感觉少点什么,原来是这两个人不在。”
深空的中层管理基本都在,一共十来个人,加上研发七人组和总裁们,二十多人聚在院子里。
大家小声嘀咕起来。
“别看楼清焰以前只知道吃喝玩乐,对公司的管理倒是不错,知道抓大放小,牢牢抓着能和fire联系这个特权,但是又把管理交给其他人。你看,那边一开始多烦他的空降,现在不也乖乖听他吩咐。”
“江覆也很厉害啊,不光是研究芯片厉害,实验室的人都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说什么但凡有困难就去找他,一定可以解决。”
“你别说,这么一看,这俩人其实很般配的。”
“不对,他们为什么会从楼上下来?”有盲生发现了华点。
“对哦,还穿得这么随意。”
江覆还好,穿了件白色针织毛衣,楼清焰居然穿着家居服就跑下来了,扣子还没有完全扣死,珊瑚绒面料像云朵一样捧着精致的锁骨,像是华贵丝绸堆出一个如玉的公子哥儿。他的皮肤真称得上冰肌玉骨,白得快要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