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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出口,曲承顿时了然。
他低头继续整理画卷,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画卷收拢好,又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至于地上的书本,他有时候无意间都踩到了书本之上,整理好画卷之后也没有管地上散落的书本。
待一切做好,他才起身,眼神看向虚空。
盛钰说:“我在这边。”
曲承转眸,说:“午夜子时后,现在这个时代应该说十二点以后。未完成遗灵遗愿,第二天就会解除副本规则限制,神明可以随意对你们发动攻击。一直到第二个十二点这种规则才会取消。现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建议你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白天无暇应对。”
盛钰说:“又没问你这个。你认不认识祝十五。”
曲承面无表情说:“认识又怎样。”
啊,那就是认识了。
盛钰想了想,走到屏风后面。
扶起倒地的祝十五,一直将祝十五牵引到曲承面前,说:“道歉。”
祝十五呆滞说:“对不起。”
她的声音嘶哑,听在耳朵里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折磨。曲承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皱眉,他皱眉,仅仅是因为他对祝十五厌恶到极致。
厌恶到竟然直接说了一个“滚”字。
这个态度明显不接受,盛钰也料到了曲承会有这种反应,便自觉后退一步。傅里邺握掌,于虚空中抓紧审判日,拉起弓弦。
也许是听到了弦绷紧的声音,曲承也不在意。这下子才想起地上的书本,便重新蹲下去,将书本又整理好,摸索着回到床铺坐着。
他说:“你们随意吧。”
说罢便手握一本已经毛边了的书,一直摸索着书的侧面。也不曾翻开查看。当然了,他就算是翻开书本,也无法查看。
傅里邺同盛钰对视一眼,抿唇收弓。
盛钰吓唬曲承:“考虑到你眼睛看不见,那我就直接对你说了。现在有一把弓箭正对着你,要是你不按照我们说的做,箭立即离弦。而你,很快也会身首异处,死在当下。”
曲承还是那句话:“你们随意。”
盛钰便又说:“你这些画,我看着不错。”
曲承一愣,抬眸之际死死咬住牙。
盛钰说:“我在这边,你又看错了地方。”
也不管曲承是什么反应,他继续说:“我也不想当这个坏人。你有你的难处,不想接受道歉我理解,但我也有我的难处,总不能因为同情你的可怜遭遇,就让我,以及我的同伴陷入危机。”
曲承说:“你们可以换一个遗灵。”
盛钰挑眉说:“只剩一个小时了。这个点问哪里换遗灵,你觉得可能吗?”
曲承重新低下眼睫,像是经历了一番极其剧烈的思想斗争,好一会才重新抬眸。他冷冰冰说:“那你们干脆就撕掉画吧。画没有了还能再画,一些死物而已,我连死都不怕了,你们觉得我会被这种事情威胁?我说不接受道歉,就永远也不可能接受道歉,啰啰嗦嗦,不如打一场。”
盛钰说:“打一场,然后呢。你要是输了,还不是不肯接受道歉,只求一死,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们这边要是输了,那岂不是更得不偿失。况且你现在是个瞎子,二打一或者车轮战打你个看不见的,你觉得谁的胜率更大。”
曲承:“……”
盛钰笑着说:“不如我们聊聊呗。”
前面一切威胁与话术都是虚晃一枪,其实这句话才是盛钰最开始的意愿。
怕就怕曲承连聊都不肯聊。
好在有了前面的威胁,兴许是考虑到利弊,他将手边的书本放到床侧。
说:“可以聊。但我有一个条件。”
盛钰扯过酒桌边和书桌边的两把椅子,放到床前,又唤傅里邺过来坐下。递过去一个‘交给我’的眼神,他就笑着看向曲承。
“你说,什么条件。”
曲承说:“把那个女人丢出去。”
盛钰说:“好。”
刚坐下就又起身,拽着祝十五到窗边,将祝十五挂到窗沿上。
回身时说:“她已经不在屋子里。”
曲承坚持:“不行,我没有听见落地声。”
盛钰:“……”
其实也不是不能丢下去,今晚都是非战斗的体力劳动,累的慌。现在把祝十五丢下去,万一事情有了转机,到时候累死累活把祝十五重新扛上来的还是傅里邺,太麻烦了。
想了想,他避开这个话题,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祝十五?”
“讨厌?我不讨厌她。”
曲承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个词语怎么能囊括万年的恩恩怨怨,你莫非太天真。”
盛钰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天真。他弯唇说:“好吧,那我换一个词语。你就这么厌恶她?”
曲承情绪激动说:“她害死了我的妻子!”
激动之际他的手还往剑上摸,傅里邺立即皱眉,同一时刻动了动指尖。
现在的距离很近,根本不需要动用到审判日,他就可以直接上前几步,将曲承钢铁化。
好在曲承也只是摸上了自己的剑,没有攻击意味,他只是摸了摸剑鞘,神色哀切说:“变成了遗灵就可以无所顾忌让人接受她的歉意?我凭什么接受,又为什么接受。她是解脱了,那我呢,我的妻子呢,有谁又能为她的死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