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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从宫外来的人再想离开,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
玉鸾混在其中并不作声,那些舞女却又纷纷要将方才那舞排演一遍。
玉鸾哪里会跳……只能刻意将自己落在了最后的位置, 跟着她们的动作难免也有些勉强。
她旁边那个女子察觉出不对劲便忽然问她:“阿姊今日不是练过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又给忘了?”
玉鸾抚着掌心的冷汗, 对方见她不说话,却也不觉得奇怪。
“咱们带着她多练两遍吧, 可别扫了陛下的兴啊……”
旁边的女孩子听见了也都撅起小嘴有些不满, “真不明白, 不会跳舞还花钱买通班头混进来,又有什么意思嘛……”
她们抱怨归抱怨,但为了这支舞不会混乱, 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带着玉鸾又练了几遍。
玉鸾这才渐渐明白过来,这些人说的不是她。
而是刘太后令人安排的一个与玉鸾身段相似的侍女提早混入其中。
对方在她混进来的时候便已经完成了任务悄然离开, 如此这些人才将她错当成先前那个侍女。
玉鸾心口稍缓, 只想着自己只要坚持过了今晚, 明日再离开皇宫也未必会来不及……
她抛开了杂念,终于勉强跟上这些舞女的节奏,虽说不上舞得多好, 但至少也不至于因为太差而被人一眼发现。
天彻底黑了下来。
宫侍们都在收拾着残羹冷席。
天边一轮冷月照着大地,承天殿里里外外却都供着灯,彻夜不熄。
郁琤饮了解酒汤后, 周身仍是一身酒气。
时辰看着不早, 且今日他操持着自己的寿宴精力消耗不少,就连跟着他的内侍眼皮子都沉得打架, 恨不得站着就睡过去了。
“孤要看的舞呢?”
郁琤坐在一张红木雕螭兽云纹案几后,食指叩着桌面,似乎对今日的丝竹乐音仍有些回味。
内侍醒了醒神, 对郁琤道:“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陛下现在想看,奴这就去传?”
郁琤“嗯”了一声,内侍便去传人。
那些奏乐之人抱着乐器坐到一面水墨画屏边上,待准备齐全之后,便开始奏乐,那些舞女便以优美地舞姿犹如蹁跹轻蝶进入室内。
玉鸾落在最后一位,却仍是一眼瞥见郁琤一手支额,靠在几上半阖着双眸似睡似醒的模样。
他并不曾刻意抬眸朝她们看来,但听着乐曲倒是饶有兴致,指节还跟着叩击着桌面,和着拍子。
玉鸾动作微僵,只急忙收敛起那些后怕的念头。
她眼下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将自己是天子淑妃的身份强行从脑海中抹去。
只等外面天光大亮之时,她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思绪至此,玉鸾索性也不再去留意郁琤,叫自己将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舞女,只需心无旁骛地跳完这支舞,让这幕戏彻底结束。
一曲舞罢,这些女子都声音甜软地恭贺天子寿辰之喜。
郁琤却喑声问内侍:“结束了是吗?”
内侍愣了愣,答他:“回陛下,都结束了。”
郁琤这才从那逼仄的案几后缓缓起身。
他的身形高大,面容俊朗,身上穿着玄黑织金宽衫大袖,便漫不经心地朝这些身段曼妙的女子走来。
那些女子纷纷羞红了面颊。
早在天子要单独在宴席散后留她们下来时,她们便预感到今晚上她们这些人里,少不得就要从此麻雀登枝,更是享尽荣华富贵。
若是运气好的,只怕能生下个公主皇子也未可知?
女子们有娇羞垂首的,亦有大胆眼波诱惑的。
玉鸾在人后仍保持着低眉顺眼的模样,听着他脚步声,心口愈发颤抖。
她死死攥住袖下手指,只反复警告自己此刻千万不要抬头,一定不要抬头……
即便有面纱覆在脸上,玉鸾也始终不敢冒险半分。
但他越走越近,脚步也越来越清晰明显。
玉鸾只觉脖颈后冰凉无比,再细细感受,却又有冷汗滑落。
他已走到那些女子面前,偏偏脚步仍未停歇。
玉鸾终于忍无可忍地飞快抬起眸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叫她瞧见郁琤那张阴沉的脸愈发贴近。
他的目标异常清晰明确,不是这些舞女里的任何一个,仅是冲她而来!
玉鸾再不能自欺欺人当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吓得魂都要飞了,转身便要往门外跑去。
但郁琤哪里就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跑得出去?
他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那些女子讶异的声音下将玉鸾直接扯回到怀里。
玉鸾尖呼了一声,被他弯腰扛上了肩头。
玉鸾只觉天旋地转,所有景象、人物与事物都在翻转。
她咬牙似豁出去了一般使劲挣扎,却被郁琤手臂箍住了细腰。
她越是挣扎,他的手臂便愈发收紧,仿佛是恨不得将她勒成两段。
玉鸾头上的珠钗被颠地砸在地上,圆润珍珠滚落一地,却无人敢上前来拾起。
“放开——”
玉鸾捶他打他,对他却都是不疼不痒的事情。
但眼下恐怕她即便将他的后背挠出朵血淋淋的花来,他都不至于会松开半分。
玉鸾被他直接扛进了寝殿丢进了床榻之间。
她面纱仍覆在面上,连带着她脸颊在愤怒之下泛起的红晕亦是一同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