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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儿可是对朕的决定不满?”秦元征无需低头都能猜到宋卓的心思,轻声地笑了笑道。
“宋卓不敢。”宋卓绷着脸,低眉顺眼地道。
“你这小子还有什么是不敢的?”秦元征好笑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耐着性子哄他:“这段时间,你与老三感情甚笃,朕也听说了,他若真想争取你,定然会拼尽全力,若是做不到,只能说明他的决心也不过尔尔,你也不必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卓儿以为如何?”
不如何。
我想帮他是我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安排什么考验,而且,他是你亲生的儿子……宋卓看着秦元征一副哄小孩儿的语气对着自己,心里像是被石头堵住了一般难受,深吸了口气压住快要出口的质问,抓住秦元征的手,笑着道:“多谢皇上为卓儿操心。”
“乖了……”
远处的寝宫里,本该卧床休息的秦朝懿已然起身,站在窗边看着远处两道拉长的身影逐渐远去,方才去端药的刘福一进来,见状连忙跑过来,着急地道:“殿下,您的伤处才刚刚包上,太医吩咐这几日绝对不能走动,您怎么就下床了?奴才这就扶您回去。”
“嗯。”秦朝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刘福小心地搀着人,看了眼窗外的情景,憋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小声地道:“殿下,请恕奴才多嘴,宋家虽好,可咱们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实在不宜与那宋小公子扯上关系,如今圣上存心为难,不如……”
说到一半,就见自家殿下深沉如墨的眼神扫过来,顿时一个激灵,一肚子劝诫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刘福是自小跟着他的,上辈子直到最后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着,秦朝懿无意迁怒,却听不得身边人说宋卓半句不好,淡淡地道:“纵使没有阿卓,父皇的为难也从未停止。”
这倒是……这宫里谁不知道,所谓灾星的流言,便是当今圣上授意钦天监传出的。
刘福叹了口气,恭敬地给自家殿下盖上被子,正要退下,就见秦朝懿闭着眼睛又冷不丁地开口:“日后阿卓过来,让厨房的人多备些清甜的点心,书房里空着的书架上采买些杂记游方添上。”
刘福一愣,随后立时低头应道:“是。”
“德妃送过来的那几个人也不必拘着,随他们去吧。”
“可是那几个宫人惯爱偷奸耍滑,阳奉阴违……”刘福皱了皱眉,正要抱怨几句,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崇拜地看着秦朝懿道:
“殿下英明,听闻宋小公子最是见不得不平之事,若是让他见了那些宫人的所作所为,定不会容忍,届时无须我们再费心思,宋小公子就能帮我们把钉子拔了,不仅如此,还能离间宋公子和四皇子的关系,果真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只打算让媳妇儿哄哄自己的秦朝懿:“……”
见自家殿下没发话,刘福想了一会儿又道:“既然如此,奴才再安排几个胆子小的与她们一块儿共事,这些人仗着是德妃宫里的,欺压下面的人不是一天两天了,遇上胆小的只会变本加厉,奴才再稍微运作运作,让小公子‘不经意间’听到一些宫人的诉苦……”
“刘福。”
刘福越说越得劲儿,直到听到自家殿下冷不丁的声音,这才猛地顿住,小心地道:“殿下?”
秦朝懿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道:“不错,去吧。”
刘福立时乐开了花儿:“那奴才这就去办,殿下且安心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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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卓可不知道三皇子宫里为了自己已经开始了全方位的大调整,自从皇上给了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他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绞尽脑汁地闭关了整整两天才出门,遣人送了一封“安心养伤,凡事有我”的信交给秦朝懿,而后就拉着宋和逛遍京城,开始了买买买之旅。
七日后,春猎开始,启程之际,秦元征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宋卓这几天的动向,得知结果后还诧异了一下:“他这几日当真在到处闲逛?”
“是。”老太监低着头恭敬地回道,揣摩着圣意,笑着道:“陛下让三殿下带伤比赛狩猎,宋公子一向聪慧,怎会不知皇上的用意,想来是知难而退了。”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性子……”秦元征轻笑一声,摆了摆手懒洋洋地道:“罢了,出发吧。”
于是,等到宋卓带着自家侍从赶到猎场的时候,皇上和一众皇子看到的就是两个小萝卜头带着快要把自己压扁的大包小包从马车上下来:“……”
秦朝懿伤口未好,脸上还带着一丝病态,见状立时走上前,想要帮宋卓分担一点,而后就被对方打开了手,有些喘气地道:“你还伤着,不能提重物,等会儿和我一起绑到马上就行,我有用。”
“给刘福提着就行。”秦朝懿顿了顿,眼神示意让刘福把包袱接过去,自己则抬手轻轻地给宋卓擦着汗,关心地道:“累不累?”
“不累,刚刚都放马车上呢,下来就给你接过去了。”宋卓蹭了蹭汗,摆了摆手道,随后看了看秦朝懿的脸色,皱着眉关心地道:“你伤势如何?”
秦朝懿抿着唇笑着道:“多谢阿卓关心,已经不出血了,不碍事。”
宋卓松了口气,稍微放下了心:“嗯。”
被大包小包压得脸都快看不见了的宋和:“……”少爷,还,还有我呢!我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