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长公主突然的怒气，让那老嬷嬷吓得一抖。
    就算是林福音，也觉得她这怒气来的突然。
    果然，那老嬷嬷镇定了一下，也没打算隐瞒，甚至语气中还带有一丝怨念。
    “回长公主殿下！陛下这些日子也确实有政事要忙。”老嬷嬷顿了顿，在若水长公主凌厉的眼神下，飞快的道：“像是钱贵人的小舅子犯了事，梅妃娘娘的父亲和姬嫔娘娘的父亲在朝堂上吵起来了，这些娘娘们都要找陛下评理……”
    “哼！一帮不安好心的混账婆娘！”若水长公主狠狠的一拍桌子，凌厉的丹凤眼里闪着不可抑制的愤怒，“也不想想陛下是什么身子骨，一个个都那么不懂事，娘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去烦陛下？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若水长公主将那些妃嫔狠狠骂了一顿后，犹自觉得不解恨，抄手就拿起桌上的官窑出品的御贡斗彩花鸟图案的精致茶盏，看也不看一眼就狠狠往地上一砸。
    茶水和瓷片四溅，玉宸宫里前来伺候长公主殿下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吓得鹌鹑似得，大气也不敢出。
    “说起来她们也是进宫多年了，是宫里的老人了，这样不懂事，是年纪被狗吃了？才越活越回去了！”若水长公主凌厉的丹凤眼一扫，唇角冷冷的勾起。
    林福音终于知道了为何若水长公主要在玉宸宫发作了，看来玉宸宫里有别的宫里安插的眼线。
    而若水长公主这是在狠狠敲打那些在她离开京城这些日子里不老实的宫妃们呢。
    见若水长公主气还没消， 这个时候，唐嬷嬷就上前劝慰她了，“殿下千万保重自个儿，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殿下可是来看望成主子的，时间也不早了，先去看成主子可好？”
    若水长公主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来。
    唐嬷嬷立刻伸出手让若水长公主搭了上去，然后回身给林福音使了一个眼色。
    林福音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拉了一把被若水长公主发怒震傻了的林芳一把，跟在了唐嬷嬷身后。
    玉宸宫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暗地里对打量林福音姐妹两人，对于她们的身份都很好奇，不知道为何长公主殿下亲自带着她们进了皇宫，还去了成妃的寝宫里。
    成妃娘娘的寝宫装扮和摆设都十分素净，看得出来，这主人应该是个安静温柔的人。
    长公主殿下亲自坐在了成妃娘娘的睡榻上，看着挺着高耸大肚，双眼紧闭，出气少，进气也少的美丽苍白的少妇，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然后又亲自执起她外侧的骨节分明的苍白小手，轻声唤道：“成玉，本宫来看你了，你要是知道就睁开眼看本宫一眼可好？”
    伺候成妃娘娘的老嬷嬷看到眼前一幕，心里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唐嬷嬷也一脸难过的垂下了眼睛，还伸手碰触了一下伺候成妃的老嬷嬷。
    因为宫里规矩不能轻易流泪，特别是在孕妇面前，所以那老嬷嬷飞快的用手背将眼泪擦掉了。
    而一直仔细观察着各人表情的林福音从这两位嬷嬷的神情表情里也更加判断出，至少对于成妃，若水长公主是真的有几分感情的。
    且看若水长公主直接唤成妃娘娘的闺名就知道了，因为成妃娘娘的闺名就是成玉，姓文。
    “田嬷嬷，现在太医院的那帮老头子几时来请脉一次？都怎么说？”若水长公主唤了半响见成妃娘娘依然没有睁开眼的迹象，就带着众人去隔壁的花厅坐着问话。
    田嬷嬷立刻回道：“太医院的那些老大人们一日早中晚各来请脉一次，从不敢懈怠！”顿了顿，语气十分难过的道：“只是……老大们的意思是，能保成主子腹中骨肉一日就是一日……”
    也就是说，大人时日无多，但孩子也吉凶莫测。
    林福音听了那田嬷嬷悲呛的声音心里都有些难受，而服侍成妃的宫女太监们虽然不敢掉泪，但都已经忍不住擦眼睛了。
    那些人都低垂着头，那擦泪的动作不似作伪，从这方面来说，林福音也能看出这个成妃娘娘是很得人心的。
    她就看了一眼林芳。
    正好看到林芳满脸担忧的往成妃娘娘的寝宫那边瞅，想必因为成妃是文晟毅最放心不下的长姐，她也是爱屋及乌了吧。
    “太医院里那帮老头子真正有本事的也就那么一两个罢了。”若水长公主突然冷哼一起，然后看着林福音道：“丫头你去给成妃看看去。”
    若水长公主的语气不容置喙，林福音自然也不会反抗，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标准的福了一个宫廷礼仪，就带着拎着医药箱的林芳去了成妃的寝室。
    被这突然的事情弄得一愣的田嬷嬷呆呆的看着若水长公主，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田嬷嬷放心罢，那位林姑娘是我们长公主殿下特意从民间请回来的神医，不管怎么样先给成妃娘娘看着试试总是不差的。”唐嬷嬷见田嬷嬷发呆，再次用手肘碰了一下她的胳膊，笑着给她解释起来。
    田嬷嬷和寝宫伺候成妃的大宫女闻言脸上都浮出了希冀的神色，虽然心里都在嘀咕林福音的年纪太小，但已经失望了的人，最后哪怕是一根稻草都能让她们再次萌发出希望。
    何况是一个大活人了。
    “多谢长公主殿下，多谢长公主殿下！”田嬷嬷激动的跪在若水长公主面前连声磕头道谢，紧接着服侍的宫女们也跪下来道谢。
    若水长公主眼眸抬了抬，伸手端起了重新上的茶盏，拿着茶盏盖轻轻拂着飘起的茶叶，淡声道：“你们也别忙着道谢。你们主子的情况你们最清楚不过，本宫这次带回来民间的大夫也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多谢长公主殿下心意！”田嬷嬷再次深深伏下四肢磕头道谢。
    混了一辈子宫廷，田嬷嬷这样的老人自然知道，皇室宫廷里哪有亲情？
    若水长公主殿下能为自家主子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不管怎样，就算自家主子醒来，知道了也是感激感谢若水长公主的。
    若水长公主朝她摆了摆手，“你去看一下你家主子去吧，有什么问题尽可问林姑娘，她的医术在北地确实被称为神医的。”
    言外之意，她是相信林福音的医术的，也敲打田嬷嬷等人对林福音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