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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投名状

      燕王哈哈一笑,说道:“是啊,易周你天资过人,只怕用不了几年,便能让沈大人退位,成为禁武堂的第三任统领!”
    沈重文也呵呵笑了起来,意味难明。而一旁的阎天,却是一直低头,默然的跪着。
    易周眼角看了面容枯槁的阎天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他拱手,沉声说道:“王上,阎天统领何罪之有?”
    燕王面容一僵,有些不悦道:“阎天昔日领兵攻打赵国,却因为决策失误而让我军损失了十余万的兵马,这难道不是一件大罪?最后能打胜仗,也全是援军的功劳。寡人一直不治阎天的罪,乃是阎天修为不俗,又拥兵自重。如今寡人已夺了他的虎符,自然要找他秋后算账。”
    易周沉声道:“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岂可因此自损一员大将?而燕国折损十余万人马,也绝不是阎天将军的一时过失,而是赵国军中有奇人公输仇督阵,凯旋的将士们都可以为此作证!”
    燕王冷哼一声,道:“公输仇?寡人倒是听过他的名头,不过是个赵国临时册封的上将军罢了,阎天可是有十年战绩的大将军,这都能败给他,实在不可原谅。”
    易周道:“王上,那公输仇能够得到赵王的临危受命,岂不是正好说明他的确有过人之处吗?而事实也证明,此人之强,不容小觑。”
    燕王一时无语,只能自食其果。
    沈重文在一旁察言观色,见到燕王神色郁闷,便小步上前,在燕王耳边细声说了些什么。
    燕王茅塞顿开,赞赏的向沈重文颔首微笑。
    易周神色有些阴冷的看向沈重文,心知他必定是给燕王出了什么主意。
    果然,燕王曼声道:“易周,你还记寡人跟你说过的三件大功吗?在五湖联盟时,斩杀了襄安君,这算一件大功;前些天,你在少室派杀了铁衣门余孽秦月,寡人姑且也算你一件大功。”
    顿了顿,继续道:“如今你只要指证阎天,是他的决策不当造成了十余万人马的损失,寡人也可以算你一件大功!如此一来,你便算完成了三件大功,寡人也会如约,将骆妍公主许配给你,连同那阎天之女乐瑶,寡人也会免除其连坐之罪,将她许你为妾。”
    易周的心,在刹那间便跌入了无底深渊。他清楚的知道,这是燕王要他立下的投名状,唯有他与阎天彻底决裂,燕王才会继续任用自己,也才有可能将骆妍许配给自己,否则,这一切都将免谈,而自己也将被打出局外。
    阎天知道这一回的抉择,事关易周将来的功绩,他干裂的嘴唇,终于忍不住张开,沙哑道:“易周,没想到你和燕王是一伙的。呵呵,今日落在你们手上,我也算认栽了,你不管知道什么,只管说就是了,反正我是活不成了。”
    阎天说着,眼睛直直的看向易周,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仿佛再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易周牙齿紧咬,一股悲愤从心中升起,而他体内的龙丹碎片,也似乎生出了感应,在不断的闪烁着。
    “易周,你还在等什么?莫非你还想要包庇阎天不成?”沈重文冷声喝问道。
    易周紧握着拳头,指甲深入掌心。他终究是将内心的那股凶戾之气镇压了下来,否则眼前的两人,只怕就要因为他的冲冠一怒,血溅五步。
    易周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阎天将军无罪,臣下又何须包庇?若王上因此而治罪与阎天将军,岂非让朝廷上下寒心?”
    “大胆!”燕王怒而站起,喝道:“易周,你莫不要以为自己有些功劳,就可以居功自傲了!寡人要的,不是天才,而是听话的奴才!”
    “请王上明鉴!”易周抬起脸庞,直视着燕王,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好好!”燕王伸手一招,便要将埋伏在暗处的护卫召唤出来,将易周擒下。
    而易周也早已察觉到周围的杀气正在汇聚,他提起一股灵力,只要燕王与他彻底撕破脸皮,他便出手劫持燕王!
    便在场中气氛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划破的大殿中的沉寂。
    “报——!!”
    一个侍卫捧着一卷锦帛,飞速的奔入大殿之中。
    “何事如此慌张?”燕王呵斥道。
    侍卫连忙将锦帛呈上,道:“启禀王上,太子太傅孙泓,联合石昊副统领、玉玲副统领、武阳城兵马总督、御史太尉……共六十八人,为阎天请愿!此时,他们已经王宫外等候!”
    “什么?”燕王神色一变,为阎天请愿的六十八人中,便有超过半数是兵部和禁武堂的长官,这些人可惹不得!
    燕王连忙道:“寡人的亲兵呢?让他们守住王宫,不许任何人进出!”
    沈重文也有些慌了,小声道:“王上,那六十八人说好听点是来请愿的,说难听点可不就是来逼宫的吗?”
    燕王一拂衣袖,怒道:“难道寡人还需要你提醒吗?现在怎么办,你给想给办法!”
    沈重文急得满头大汗,一双眼睛微眯着,不停的在阎天和易周的身上转悠,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破口。半晌之后,在燕王的一再催促下,方才连忙道:“王上,臣下以后这样处理……”
    沈重文又是耳语一番,燕王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颔首道:“如此一来,寡人的颜面也算保住了。”
    燕王咳嗽一声,再度坐回王座之上,神色凛然道:“易周,既然你诚心想为阎天求情,那寡人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况且阎天也的确为我燕国立下过不少战功。”
    “寡人可以对阎天网开一面,让他告老还乡,永世不得再踏入燕都一步,不过易周你所立下的几件功劳却要为他将功抵过,你可愿意?”
    易周心知燕王已经服软,是在找台阶下,便道:“臣下并无异议。”
    燕王颔首道:“好。阎天,你便就此离开吧,即日离开燕都,不再回来!”
    阎天神色颇有些复杂,看了一眼易周后,便对燕王叩首道:“谢主隆恩。”
    阎天终于从地上站起,便仿佛一个老人般,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大殿。
    燕王的目光从阎天离去的背影,回到了易周的身上,道:“易周,寡人可以就此放了阎天,可你忤逆王意,却是不能安然脱身。”
    易周默然站着,等待燕王的下文。
    “寡人已经决定了,要与秦国联合攻打赵国!择日,寡人将派出使团到秦国商谈联合的细节,以及骆妍公主与秦王和亲的事情!沈重文、赵灿,还有你……易周!你也在这一次的使团之中!”燕王冷声说着,脸上扬起了报复的快感。
    然而,让燕王失望的是,他并没有从易周的脸上,看到丝毫求饶的表情,以至于他都不禁疑惑起来:“莫非,寡人高估了骆妍在他心中的地位?”
    易周淡淡道:“臣下领旨。”
    燕王有些惊疑的认真观察着易周的脸色,却终究看不出对方的真实情感,只得悻悻道:“那好,你且退下吧。准备好行李,你很快便要前往秦国,为骆妍公主提亲了!”
    “是!”
    易周一拱手,便迈着大步走出了大殿之中。
    易周离去之后,燕王的神色变得越发冰冷,道:“这个易周,在听到我要将骆妍许配给秦王后,竟然无动于衷,看来寡人是小看他了。如此一来,寡人也失去了拿捏他的弱点。”
    沈重文在一旁阴冷道:“王上,以老臣看来,那易周将来必定是个功高震主之人,现如今他便如此倨傲,此人怎可留下?倒不如杀之,以除后患!”
    燕王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杀意,道:“不能为我所用的天才,都是敌人。此次让他谁你出使秦国,也是有借刀杀人的心思。沈重文,到时候你见机行事便好,不用让易周活着回来。”
    沈重文心中一喜。阎天一去,易周再一去,那禁武堂岂不就成了自己和赵灿的后园?赶忙道:“臣下定然不负王上嘱托!”
    ……
    待易周走出燕王宫的时候,他隐藏起来的情绪,终于逐渐展露了出来。那股滔天的杀意,让周围的护卫,根本不敢靠近他十丈之内。
    “易周,你怎么了?为何神色如此之差?”
    一队人马迎了上来,却是在燕王宫外等候着易周的孙泓等人。孙泓见易周神色不对,便有些担忧的问起。
    易周抬头看向孙泓,那一双冰冷的眸子,连孙泓也不禁打了个冷颤,暗道:“才多久不见,这小子的实力倒是增长得吓人!”
    易周渐渐将眼眸中的冰冷收起,波澜不惊道:“我没事。燕王放过了阎天,但却留了一手,他要与秦国联合攻打赵国了。”
    孙泓等人一惊,很快便想到了其中因果。
    孙泓淡淡道:“我们上了马车再聊吧,这里人多眼杂。”
    易周等人乘坐的宽大马车,朝着大街的尽头,飞驰而去。
    马车内,玉玲唏嘘道:“想不到燕王的报复心如此之强。我们参与了此时,只怕已被燕王视为一伙的了。”
    石昊叹息一声,道:“是啊,以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各人都担忧着自己前途的时候,从上车开始便沉默的易周,忽然开口道:“既然如此,何不让燕国变一变天呢?”
    无论是石昊还是玉玲,都被易周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茶杯都掉在了桌子上。
    “易周,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石昊更愿意相信,自己方才听错了话。
    孙泓有些意外的看了易周一眼,却是笑着道:“的确,燕国该变一变天了。自古有言,伴君如伴虎,而燕王则是最难以揣摩的老虎。年轻之时的燕王,凶残暴戾,眦睚必报,惹得燕国上下无不怨声载道。这样的君王留着,未必是一件好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该为燕国的未来,寻找一位合适的继承者了。”
    玉玲从最初的震惊平缓过后,也跟着沉吟道:“的确,燕王刚愎自用,从不信任任何人,我们总有一天,也会被盯上,倒不如趁此人心浮动的机会,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