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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夏泽从金银坊回来,带来了好消息。
水榭旁,他身姿挺拔的回禀,正午毒辣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常服缎面散发着温润的玄色光泽,“公主,账目已经核对,准确无误,现在要收网吗?”
“不着急,王怀远来奏说要过了夏天才回来。”瑛华热到生恹,趴在水榭栅栏上,手中的团扇就没停过,“让聂忘舒的人跟紧陈金生,若有异动,杀。”
“是。”夏泽并未着急离开,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着额上的薄汗。公主一向不经热,他温声道:“回寝殿歇着吧,让翠羽取些冰块过来。”
“老在寝殿都憋坏了。”瑛华撇撇嘴,埋怨道:“今年这天气也太热了,都要把人烤化了。”
说完,她又想到宋文芷的邀约,兴致盎然的看向夏泽,“文芷邀我们晚上出去用膳,然后去划船,我们去吗?”
前几日她刚淋了雨,还好这次没什么大碍,夏泽想让她留在府邸多休息,可凝望着那双柔媚又暗含期待的眼眸,他又于心不忍,最后点头道:“听公主的,但不能玩的太晚。”
她展颜一笑说:“那我们今晚不回来了。”
“……去哪儿?”
一阵和煦的微风拂过,光影溢彩斑斓。瑛华的唇娇红欲滴,携出一抹温柔的弧度,“我们去住客栈,刺激一下。”
与此同时,宫中太极殿气氛有些诡异。
大殿内金碧辉煌,壁砌生光。宣昭帝负手而站,微蹙眉头,看着眼前身穿朱红蟒袍的人,惊讶道:“孝恒,你说什么?”
镇北王张孝恒不厌其烦,徐徐又复述一遍:“万岁,臣的小儿爱慕固安公主多年,现下公主已经和离,还请万岁能够为犬子赐婚,成全这对青梅竹马。”
时值正午,殿门口明晃晃一片。宣昭帝转了个身,避开刺目的阳光,沉着眉头思忖。
张阑楚跟赵瑛华是青梅竹马,皇亲贵胄没有不知道的。若以前,这婚二话不说就指了,但现在……
半晌后,他如实说:“你怕是不知道,公主已经心有所属了,朕也准备为他们指婚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张孝恒对此了如指掌,“臣知道,公主属意沈太尉的小儿子,臣这样做不太仁义。但臣只有这一个儿子,还望万岁如果有一分可能,考虑一下阑楚。倘若驸马之位不能给他,那就……”他抿了下唇,想到儿子的孤注一掷,叹气道:“那就让阑楚当个进府当个侍君,陪伴公主左右吧。”
“侍君?”宣昭帝直接愣了,“阑楚乃是世子,怎么能当侍君呢?这不是胡来吗,传出去镇北王府的面子往哪儿搁?”
张孝恒无奈:“万岁知道的,阑楚他一往情深,非固安公主不娶,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这次若不能跟公主厮守,他便要出家为僧,臣万般无奈,只能来恳求万岁。”
言辞间,他句句诚恳,满腔都是慈父无声的悲戚。侍君如同面首,无名无份,若不是深爱,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他叩拜在地,沉声道:“臣身体不好,只担心这个孩子,这张老脸不要也无妨了。还请万岁看在臣为大晋江山征战数十年的份上,成全了阑楚吧。”
“……你先起来。”
宣昭帝伸手将张孝恒搀扶起来,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张孝恒驻守塞北将近二十年,御驾亲征时又救过他的命,现在身体不好也是留有旧疾。如今声色俱垂的为世子祈求一个侍君之位,若是直白回绝,怕是会寒了老臣的心。
权衡利弊,宣昭帝觉得公主府多个侍君也无伤大雅,但想到瑛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子,又害怕起来。
最后只得模棱两可说:“你也知道公主的脾性,朕这边肯了,她未必愿意。这样好了,朕旁敲侧击的问问公主,若她对世子有意,那就随他们去。若无意,即使世子进了公主府,日子过的也未必舒心。”
两位父亲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蕴着万千念头。
“身为父母,能为儿女牵线搭桥已经仁至义尽,其余的,便是他们的缘了。能求得这个结果,臣已经心满意足了。”张孝恒再一次叩拜:“臣,多谢万岁隆恩!”
镇北王府。
张阑楚坐在正堂的交椅上,手托着腮,垂眼沉思着。缕缕阳光透过轩窗斜照在他身上,赭色云锦衫衬得肤白如玉。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娇俏的桃花眼浮出些许不耐之色,乌睫时不时抬起,望着甬道。
又过了一刻钟,期待已久的人终于回来了。
“爹!”张阑楚眼眸湛亮,小跑着迎上去,“爹,怎么样了?万岁允了没?”
张孝恒瞥他一眼,“驸马之位就不用想了,万岁说会问一下公主的意思,若是公主愿意,那便让你当个侍君。”
“……那驸马是夏泽的了?”张阑楚不甘的撇嘴,想到那日夏泽嚣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君无戏言,万岁已经准备为他们指婚了,自然不能反悔,这也没办法。”张孝恒看着眼前俊秀非凡的儿子,委实搞不明白这是中的哪门子邪气。这副样貌和家世,非得上赶着当侍君,脑子真是锈了。
他肃然问:“阑楚,你可想清楚了,二夫侍一妻,你能受的了吗?”
张阑楚闻言,神色有些落寞,“现在华华正被夏泽迷的神魂颠倒,我只有先退一步,当侍君陪伴在她身边。只要我们有机会在一起,还愁挤不掉夏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