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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守正这才勉强同意。这些野葡萄就长在京郊山上,除了要注意茂密草丛中的毒蛇蚊蚁,倒也没什么危险。殷守正派殷大虎跟着闺女过去,他这个大徒弟身材高大,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有大虎在,女儿想必是一点儿都劳累不到。
    殷子珮在现代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有些恶趣味,她特别喜欢调戏那些老实本分的男孩子。人家越是害羞无措,她反而就越来劲。反而是那种满嘴情话的男人,在她这里一般都会被打上油腻的标签。这种扭曲的心理大概就是:我可以油腻,但你们不可以。
    殷大虎这个人,嘴笨,木讷,逗起来格外有趣。唯一的缺点就是脸太黑了,脸红都看不出来。
    “虎子哥,我看爹把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给你干,咱家酒坊就你最辛苦,我觉得他应该多给你些工钱。”
    殷大虎听了这话,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怎么能这样算呢!要不是师傅收养我,我早就饿死街头了。别说师傅仁慈,如今还给我工钱。便是他一分钱不给,这都是我心甘情愿要做的。”
    殷子珮憋着笑问:“每天吃食给你减半,你还愿意吗?”
    殷大虎当真了,他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半天,为难道:“可是师傅之前给我说过跟了他酒饭管饱,要是只能吃一半的饭……”想想师傅对他的恩重如山,一咬牙狠心道:“也行罢。”
    看着对面那壮士断腕的表情,殷子珮险些没笑出声。
    殷大虎见殷子珮满脸笑意,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妹子,是不是师傅嫌我吃得太多了?他让你告诉我以后少吃点儿?一顿四碗饭确实是有些多了,我、我要不然,以后减到三碗饭?两碗饭是真的不大行,扔肚子里连个响儿都听不着。”
    殷大虎的忧愁,一向都是如此朴实无华,一顿不能吃够三碗饭对他来说已经是顶天的大事了。
    殷子珮这个怪阿姨坏得很,她维持着面上高深莫测的表情,让殷大虎自行猜测,“你好自为之罢虎子哥。我们还是快些摘葡萄罢,摘够了这三筐才好早些回家吃饭。”
    这种山葡萄到处都是,因着个头小、又酸又涩还长在山上,除非是穷得实在没东西吃了,否则一般没人摘这个果腹。要不是卖马饲料的小贩偷偷放了两串山葡萄进去压秤,殷子珮根本不会知道原来周国也有这种类似酿酒葡萄的葡萄品种。
    三个筐子都装得冒了尖,殷大虎这才麻利儿地在背上扛了一筐,左右手又各拎起一筐,“走了妹子。”
    饶是一向厚颜的殷子珮也不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重了?我也来抱一筐吧?”
    “哪儿的话,这些重活儿我不干难道还能让你做?”
    殷子珮:这话听着好像有点儿耳熟。
    如今已是夏末,即使是温度比较低的山上,像殷大虎这种血气方刚的汉子负重三大筐葡萄走山路,额头还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也分不出手去抹。殷子珮见到不免心生不安,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偷懒了,便拿出随身的帕子要给他擦汗。
    殷大虎这辈子只有两个人拒绝不了,一是宛如再生父母的师傅,二就是他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妹子。听说妹子要给他擦汗,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只不过那红色被漆黑无比的肤色遮掩得完完全全就是了。
    殷子珮踮起脚尖囫囵擦了一下,瞧见没有汗了,便准备收起帕子。就在这时,她与下坡正在上山的杨承安四目相对。
    殷子珮:不,这绝不是我安排的弱智情节,这么低级牵强的修罗场不符合我的写作水平。
    尽管心里的小人在呐喊,面上却只能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杨爷?出来郊游?”
    杨承安也牵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公干。”
    杨承安身边还跟着一个官差。见到这一幕,他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却因为品级不如杨承安高,只能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见的样子——原来这些太监也是会有老相好的吗?那这红杏出墙的可能性也太大了罢。
    其实外出公干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一个太监的,但皇帝心中早就有了重用寺人的想法——这些人打小入宫,其中不乏他的亲信,而且还无法繁衍子嗣,忠心耿耿还翻不出什么风浪。
    但直接任命身边亲信的太监为官肯定会遭到大臣们的极力反对,派杨承安出来公干其实就是在试探和发出信号。只不过一开始这样做,皇帝还遮掩一些,说是让杨承安出来“协助”公差,只不过被协助的那个官吏的品级还没杨承安的高就是了。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杨承安竟是已得了皇帝的青眼。虽说是拿他当刀使,但这泼天的富贵,不在钢丝上走一圈又岂是能如此轻易便获得的?
    殷子珮大概知道他这是已经开启“平步青云”的主线剧情了,两人之间的地位差异未来也会越来越大。但她凭借着超强的心理素质,还是若无其事将“碰过野男人”的手帕塞到身后:“那就不打扰您了,我和兄长先走了。”说完脚底抹油,这就要溜。
    杨承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之前早已打定了主意不再和她有任何牵扯,现在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拦下这个女人:“兄长?又是你的哪个野兄长?”
    殷大虎再迟钝也察觉到来者不善,他立刻气势汹汹反驳:“你才是野的呢!我是师傅家养的!做她兄长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