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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死死按住她的手。
他以为成了督公后,他就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任人践踏的杨承安了;他以为权力和金钱可以弥补生理上的不足,自己可以不用这样在意这件事。
但这都是他以为,直到这一刻杨承安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外面可以是威风凛凛、手握重权的督查院之主,但在殷子珮面前,他还是当年那个与狗抢食的乞儿,卑微到了尘埃里。
殷子珮收起了一开始玩笑的心思,她没有想到,即使在这种漆黑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杨承安还是会这么抵触这件事。在自己当年轻轻松松给出杨承安的人设之时,有些不可磨灭的苦难注定要跟随他一辈子,永远都无法释怀。
她低下头,爱怜地衔住他的唇,慢慢舔舐。一只手不疾不徐安抚着他的情绪,像是在哄小孩儿一般。
吻逐渐加深,就在杨承安沉沦于此,紧紧握着的手指不知不觉放松时,殷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古套路得人心,殷子珮深谙此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杨承安还没来得及反应,殷子珮就赶紧离开了他的唇,省得这个狗男人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再咬她。
杨承安现在的状态很奇妙。刚刚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烧起来了,可是现在这些感官开始消失,血流仿佛都放慢了,大脑懵懵的好像逐渐要与这个世界失去联系。
恶心,他甚至感觉到一阵反胃。但令他反胃的不是殷小娘子,而是他自己。
那样恶心丑陋的伤疤,她竟然真的一点儿都不嫌弃么?
一切都无所谓了。殷小娘子不喜欢他也没有关系,有一个青梅竹马也没有关系,甚至连红杏出墙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举动,他愿意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拱手奉上,包括尊严。
明明是十分温情感人的时刻,可殷子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吊儿郎当问道:“你喜欢这样吗督公?您若是不亲口说出来,奴家可不敢继续。”
督公想要骂人了:这谁顶得住啊。
在试了干儿子们送的那一箱子东西之后,冷战了许久的二人终于和好如初,并且开启了恩恩爱爱的甜蜜日常,最起码殷子珮是觉得挺甜蜜的——除了老爹对这个“女婿”十分不满意,她的两个便宜哥哥甚至都完全接纳了杨承安。
不过也是,又不是亲生妹子,他们操那心做什么!如今有了妹夫在,这长安城里哪个不敬他们一尺?
尤其是心思活络的殷二虎,以往他在殷子珮这里没有半点儿存在感。但自从她和杨承安确立了关系后,二虎不仅帮着她说服爹,还各种创造条件让他们培养感情。
比如这日杨承安当值结束后从督察院回府,他换了一身常服又微微修饰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妆容,然后令车夫驾着马车来到粮新酒肆。
殷子珮:有种男朋友让司机开着宝马来接我下班的感jio,我这也算嫁入豪门了?
反正有殷二虎自告奋勇看店,她偶尔早退一次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就心安理得上了督公的豪车。
殷子珮打趣他:“这么早就如此急切地接我回府,春宵苦短满足不了大人是么?”
杨承安微微别开脸,勉强冷哼道:“整日里净想这些有的没的!今晚隆福戏院的台柱子要唱《桃花扇》,听说整个长安城当属此人唱这一曲最得精髓。我有一同僚痴迷于此,干脆包了二楼的全部雅间请大家带家眷前去观看。”
殷子珮将信将疑盯着他。
杨承安被盯得心虚,有些恼怒道:“你坐正!这样看着我做甚!”
殷子珮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就差吹个口哨了。
这个剧情她记得,整个事情应该是这么回事——因为除了酿酒和打点铺子的工作,她的业余时间基本上都用来看话本子了,放在杨承安身上的精力难免就少了些。杨承安没有看话本子的爱好,他连三字经都没那个耐心读下去,但他又没法凶巴巴命令她:“不准看话本子了!陪我说话!”所以只能暗搓搓想办法让她多陪一下他。
丞相裴恒私下里对他的态度一向亲和,而且裴恒和他的妻子是京城有名的神仙眷侣,杨承安纠结再三,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拉下面子向丞相讨教“御妻之术”。
裴恒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高深莫测道:“这女子与男子本就有诸多不同,无论是眼界还是性格都相差甚远,就像是一个大周人碰到了一个月戎人,怎么能聊得下去?但督公可知夫妻间维系感情的秘诀是什么?”
他卖了个官司,见杨承安不买账,只是冷幽幽看着他,这才讪讪道:“是要有共同的话题!”
“杨督公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两个人要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和审美情趣才能聊得到一块儿去。就比如我和我夫人,她的那些首饰脂粉什么的我不感兴趣,我官场上的事情她也不懂,但我们二人都爱诗赋,聊上三天三夜都聊不完。虽说我依旧不懂她们女人家的首饰脂粉,她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也插不上话,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我的同僚,我也从不会要求她懂这些,聊到诗赋时我们彼此是对方的知己不就行了?”
杨承安琢磨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不过他和殷小娘子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呢?
诗赋?不可不可,他又不是那些酸邹邹的文人。下棋?殷小娘子好像不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