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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观主?”
    百里珩陡然间察觉到一股威胁,下意识提弓身呈防御姿态。
    “是我。”纪素仪说话。
    他的出场平平无奇,来的极为快,是以发丝微乱。
    黑沉沉的眼眸里有种看不透的神秘,他站在那儿,整个牢里都安静了。
    纪素仪身上的气场与生俱来,因杀戮过多而致血气在四周弥漫,长年不散。风吹淡了身上的檀香味道后,这群妖怪自然都感到了一种战栗,如同一柄嗜血长剑堵住生路,气压低沉,压得喘不过气来。
    俞秋生一听这声音,眼皮直跳,背靠着牢门竟无处可躲,只得干巴巴打声招呼。鉴于这是在浮空岛之外,周围如此之多的陌生人,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百里珩随后撩起袍子也跪下来。
    而牢中木沉香眼神一暗,从他阿娘的嘴下夺出自己的长尾巴,四肢伏地,以绝对臣服的姿势迎接他的主人。
    木沉香心里难受,尤其是纪素仪到了他面前,为他重新下了枷锁。那一瞬的狼狈使得他恨不能就此打个狐狸洞钻进去。
    脖子上、嘴上,套的严严实实,这个少年多年不变,提着他的后脖颈,目光审视后一扯嘴角,笑容颇具讽刺。
    “凭你逃到天涯海角,你我仍是主仆。”对着狐狸耳,他的声音像一把冰冷匕首,淬了毒,直刺心窝。
    木沉香把绿眸狠狠闭上,话也不能说,身前身后都是他熟悉的、所爱的人,这天道轮回,存心要磨灭他的尊严,束缚他的自由。
    纪素仪冲地上跪着的两个人颔首,并道:“出来吧。”
    这是百里珩头一次真正见他,一时间还愣了一瞬。这位旁人口中的神仙人物,似与传闻不同。竟还是少年,不过眼眸深沉,有历经风霜后沉淀的沧桑打底,用世间最好的墨色晕染。那一双眉乌黑,斜飞入鬓,添了一丝英气,所以不像他二叔那般的阴柔。
    外面的阳光照到身上,纪素仪将木沉香挂在浮起的长剑上,带着人走到林渡川事先备好的院落。
    皇宫中一片死气沉沉,宫女太监仿佛没有看到这几个人。
    俞秋生在后趋步走,倒没心思关注这些。地上人影拖着,她背脊发冷,因为感受到了纪素仪的不悦,这长长的甬道简直像是死刑犯被枪毙前走的最后一段路。
    皇城西边院落里早被林渡川设了香案,远远地看到纪素仪过来,他激动地先跪在地上磕三个头,把纪素仪当菩萨拜。
    “师叔!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这么大人,小孩子一般,要抱纪素仪大腿时却被他侧身躲过去。
    多年未见,他对记忆中这个小师侄不似太满意,训斥道:“年纪这么大,就该稳重点了。”
    扎心。
    林渡川碍于人多,只好咳了几声。
    “我再老,那都是师叔的侄儿,这么些年若无师叔的丹药,侄儿早就再难见到师叔了。方才实在是情难自已,望师叔见谅。”
    这回林渡川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纪素仪颔首,坐在一旁,见他东西准备的齐全,废话不多说,便叫他带路。
    宫里曾在邪道留下的阵上建了一座六角楼,这么些年香火供奉,一进去俞秋生就被呛到了。她捂着口鼻,看到阵中央的尸体,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外面的皮腐烂后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师父要做什么?”俞秋生斗胆问了声,下意识退后几步。
    林渡川抢答道:“给陛下超度。”
    让他赶紧下地狱,魂魄逗留人间实在添乱。
    “这是移魂阵么。”百里珩摸着下巴,似看出一点名堂,“传言凡土的方士曾研究出一种逆天改命之法,如同夺舍。因为天理不容,失传已久,怎么在皇城中重现呢?”
    纪素仪弯腰,半跪在地砖上,指尖碰到这个失败的阵法,忽而一笑,道:“照猫画虎,皇帝是自讨苦吃。”
    林渡川:“?”
    “我初时绘制的阵法确实存有永生想法,奈何孤家寡人,并无血亲,是以这些阵法纹路并未有改进之处。当中致命的地方足以使人永生永世不超生。”他嗤笑一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走到阵心。
    “世上无长生不老,就是成了修士,有朝一日也会阳寿耗尽。”他用脚踢开上面的尸体,地上的脓血已经渗透进地砖细缝中,“生是人王,死后凄凉,是多有想不开?”
    失败的阵法,耗用的不仅是血亲寿命,更有向下一辈借寿,如同是考试作弊,一旦被天道发现,哪有重来机会?
    纪素仪笑过后,掐指念诀,指尖的微光注入阵眼,灵力暴涨。但残旧的阵法消受不起,红光一现便立即消散。
    空气震荡,百里珩瞳孔微张,动弹不得,心里大骇。
    也许是灵力的波动,让他见识到纪素仪对术法的拿捏如雕刻艺术品似的,吝啬又精准。
    林渡川一日夜都无法动手的难题在纪素仪面前似乎就是拨一片叶子一样,简单的让人觉得他在儿戏。
    反应过来,林观主大呼一声,马屁赶紧拍上。凑到他跟前看那个老皇帝,可老皇帝就只剩一副骨架。
    空气中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怨念,楼中干干净净。
    留了长达几十年的移魂阵没留下丝毫痕迹。
    “师叔当年留下的草稿被奸人偷走,这回劳烦师叔来凡土一趟,此等大恩渡川没齿难忘。”他继续磕头,五体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