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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案桌上摆好了果子,这时节果子多,常见的桃李瓜果不言,还有石榴、榅勃、梨、枣、栗子、葡萄等吉祥县本地难得一见的果品。
    平时在外面难得一见的果子如今随意的摆放在各个案桌上,随意吃随意拿,由此可见鼎盛楼的实力。
    不少书生家里没钱,饿的面黄肌瘦,他们一心想吃果子,可是为了名声没人敢下手。
    王七麟不在乎,进来后抓起一串葡萄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品鉴:“真甜啊。”
    “嗯,这个大枣不错,虽然小了点,味道还行。”
    “呵,这是哈密瓜?西域的果子,咱们这里还没有种的呢,来,尝尝。”
    王七麟刚拿起一个哈密瓜,这时候孟忠贤走了进来。
    县里书生等于都是他的弟子,见到他纷纷恭谨主动的打招呼。
    孟忠贤转了一圈意气风发的来到王七麟跟前,拱手行礼道:“王大人,中秋团圆欢乐。”
    王七麟回礼,将哈密瓜递给他道:“这个点了,孟大人的肚子一定空了,吃一口果子?”
    孟忠贤接过哈密瓜笑道:“好,多谢王大人。”
    哈密瓜从未传入吉祥县,他拿到后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为了保持博学多知的形象他又不能开口问,于是就给旁边端茶倒水的小二使了个眼色。
    王七麟注意到后抢先说道:“孟大人放心,这是西域甜瓜,没有毒的。”
    小二点头。
    孟忠贤沉稳自信的笑道:“我自然知道,玄奘法师的《西行大道经》上记过这果子。”
    说完,他张开嘴咬了上去。
    一口没咬动。
    孟忠贤郑重其事的点头道:“正如典籍中记述那样,这果子的果皮很硬,很难咬动。”
    王七麟惊呆了:我他妈直呼内行!
    他问道:“孟大人,玄奘法师有没有在书里说,这果子与西瓜一样是切开吃瓤的?”
    店小二疯狂点头,并用眼神暗示茶几上的小刀。
    孟忠贤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但学生们现在都在看着自己,他面色沉稳的说道:“玄奘法师介绍过这西域甜瓜的吃法,可是他却说,西域的贵族就是从外皮开始吃,这叫先硬后软、先苦后甜,正如做学问一样!”
    说着,他硬生生的啃开哈密瓜的果皮,一口口吃了下去。
    王七麟服气了,他钦佩的感叹:我愿称之为绝活!你们儒家的就是牛逼!
    第220章 《中秋月夜赠刘曹二君》
    孟忠贤一口一口的将哈密瓜吃了下去,一边吃一边点评:“皮硬肉软、先苦后甜,这西域甜瓜真如做人做学问一般啊,好瓜,好瓜!”
    王七麟给他鼓掌:社会社会。
    他这掌声是真心实意的,老头子的牙口和饭量真可以。
    接着官员们进门,万佛子混在里面,看到王七麟后便跳过来拎起一串葡萄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刘博和曹庆两人陪同赵霖进门,他们一露面,全场起立跟迎接首长似的,就差鼓掌欢迎。
    赵霖官阶最高,但此人不善言辞,为人低调,所以今晚的主角就是刘博和曹庆唱二人转。
    刘博是真喜欢章如晦,来参加个中秋晚宴都要带着他,并且还给他在上座添了个位子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见此赵霖招手也添了个座,把王七麟给叫了过去。
    见此徐大心花怒放,道:“七爷现在成了赵大人的心头肉啊,嘿嘿,看来升官有望!”
    谢蛤蟆翻白眼道:“无量天尊,你个没心没肺的,王大人这次不吃处分就不错啦,还升官呢?你想的怪好,你怎么不想他娶媳妇?”
    祖志文充当主持人身份,大家伙坐定后他招招手,有莺莺燕燕们端着小盘的田螺送上。
    只见红裙黄衫飘荡,屋子里多了许多脂粉味,空气中开始流淌着暧昧的气息。
    每人一盘小田螺,祖志文站起来叉手说道:“父母官们,下官有礼,这正所谓中秋吃田螺、好事一摞摞,我们吉祥县没什么有名特产,但县外吉祥河所产田螺还不错,可以明目,所以特请诸位尝尝。”
    刘博挽袖捻了一个田螺笑道:“多谢贵县好意,此时吃田螺确实是好时节,正所谓中秋佳节近如何,饼饵家家馈赠多;拜罢嫦娥斟月下……”
    “芋头啖过又香螺!”堂下书生齐齐摇头晃脑的接了最后一句诗。
    王七麟没听过这诗,不知道这些讲究,他们老农民只是知道此时田螺空怀,腹内没有小螺,肉质特别肥美。
    不过田螺吃起来费劲,民间用一根扫帚草往外扎着吃,但这是粗鄙之举,上不得台面,正式场合都是纯靠嘴巴往外吸。
    王七麟内力足,一口气能吸出一块肉,书生们气力不足,有的瞪着眼有的鼓着腮帮子,结果最后也没吸出什么来。
    徐大是高手,他不光能吸,还能用舌头轻巧的挑出螺肉来,所以只见他双手连动,一个个田螺离开他嘴巴就会变成空螺壳。
    吃过田螺就要开始喝酒,中秋节的桂花开的最盛,鼎盛楼名酒冠中秋便是桂花酒。
    祖志文亲自给刘博添酒,刘博又亲自给赵霖添酒,结果一看酒杯是满的,旁边王七麟正端着酒壶露出舔狗之笑。
    刘博哈哈大笑,道:“贵县,这酒的名字起的好呀,冠中秋、冠中秋——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可是如此?”
    祖志文钦佩的竖起大拇指道:“刘大人果真是才高八斗,正是如此!”
    刘博抿了一口清澈的酒水,赞叹道:“醇香浓郁,好酒,好酒当配好诗,谁来吟一首易安居士的《鹧鸪天-桂花》?”
    这时候应该给书生特别是年轻的书生们一个表现机会,但孟忠贤亲自披挂上阵,摇头晃脑的念道: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听过《鹧鸪天》,刘博痛快的饮酒,道:“好诗好诗,援骥斗兮酌桂浆,诸位大人、诸位学生,我等再共饮一杯!”
    等到这一轮喝完,王七麟站起来说道:“刘大人,您刚才说好酒当配好诗,但咱们用古代先贤们的诗词来配酒终归差些味道,这酒是今年的桂花酿,那下官以为所配的诗应该也是由今年学生们所创作才更搭。”
    刘博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道:“这话有道理,那在座的书生们可有准备?”
    王七麟道:“本县书生文思如泉涌,临场创作一样能作出好诗来。”
    学生们纷纷看向孟忠贤:这是什么套路?
    孟忠贤面色不变,心里也在纳闷:怎么回事?这草莽小子怎么主动提诗词?难道他三杯酒下肚喝晕了头准备自爆?
    他一边琢磨一边应和道:“王大人谬赞了,不过学生们能与诸位亲大人共度中秋,这确实是三生有幸,我相信他们都想表现一番。不如这样,我们大家伙正好围坐一圈,那便来个飞花令,击鼓传花,花落诗成,如何?”
    这是他的计划,鼓手都安排好了,到时候花落谁家他也安排好了,接花的学生提前准备了诗词,就等着给他长脸,同时花还会落到王七麟手中,到时候嘿嘿嘿。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发出猪拱白菜的欢笑。
    刘博正要点头,王七麟抢着说道:“击鼓传花固然有趣,可却不能完全展现本县学子的文采,所以我看咱们就挨个饮酒、挨个作诗,来个中秋群诗会,这样多年后说不准能留下一段佳话。”
    座下学生们豁然色变。
    孟忠贤脸色也变了。
    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的赵霖本来觉得这种宴会很无趣,所以看到学生们脸色纷纷变化他觉得很有意思,跟看变脸似的,于是就说道:“好,这么来吧。”
    主官这么说了,刘博和曹庆自然更没有意见。
    这时候王七麟走出来冲三人挨个施礼,说道:“游戏是下官提出的,那就从下官开始,今夜中秋,学生以中秋佳节为诗题,草草准备了一首七律,权当抛砖引玉,还望大人们斧正!”
    见此祖志文、孟忠贤等人纷纷挠头,他们懵了。
    刘博很感兴趣,挥手道:“王大人要先展露文采吗?很好,果然青年俊杰,请!”
    王七麟推开窗户,一轮圆月高悬天空。
    月光皎洁。
    阳台有花,王七麟指着怒放的花朵满含深情的诵读道: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他又看向苍穹点点星,继续读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随着全诗一句句吐出,书生们表情一次次变幻。
    最后一个‘消’字吐出,有的书生倒吸凉气、有的书生激动的举酒杯、有的书生颓然、有的书生眼神呆滞,还有的秀才吹口哨。
    吹口哨的自然是徐大,他竖起两根大拇指道:“牛逼哉!”
    王七麟忘记这首诗的作者是谁也忘记诗名了,他当时为了在父母面前表现自己,就死死记住了全诗。
    本来时隔多年,这首诗他忘记的差不多了。
    但好巧不巧,前段时间他唤醒了脑神,如今记忆力非凡,少年时候的许多往事都能回忆起来。
    刚才穆太航提醒他后,他就在绞尽脑汁的回忆这首诗,最终好悬给回忆了起来。
    这首诗相比《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念奴娇-中秋》、《八月十五夜月》、《嫦娥》、《唐多令》等千古名句自然不算什么,可这些千古名句都在书本上,在场书生懂的比王七麟更多,他没法剽窃。
    而这首诗是他在梦里发现的为数不多在新汉朝诗词书中找不到的诗作,于是他才苦心背了下来,少年时他不懂事,以为自己作一首好诗就能成为远近闻名的天才。
    但爹娘的不重视加上他的成熟,他就把这妄想给摒弃了。
    诗才不是那么好当的,比如此时孟忠贤便猜到他这首诗是剽窃所得,拍案而起问道:“王大人,这首诗当真是你做的?”
    王七麟笑道:“怎么,孟大人也要来做一首吗?”
    孟忠贤问道:“不,下官只是关于这首诗有些疑惑想问问大人,诗中用典是怎么用的、诗中有什么考据?这银汉与红墙代表什么?剥后蕉是何意?三五年与三五月又是在感慨什么?还有……”
    王七麟沉着的说道:“这些好说,孟大人,咱们饭后可以仔细探讨。现在就算了吧,良辰美景不待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接下来的时间应当交给在座学子,由学子们来向在座大人展示自己的文采。”
    听到这话书生们激动的想骂娘,你不知道从哪里捣鼓来这么一首好诗,相比之下我们的诗词能见人吗?我们还有个屁的文采可以展示!
    孟忠贤更明白这道理,他索性说道:“王大人,您这首诗堪称千古名句,不知道它的诗名是什么?它当真是你所作吗?”
    就差没有直接说你这孙子抄袭剽窃了!
    但孟忠贤冰不是在无事生非,他坚信这首诗不是王七麟做的,因为他堂堂一个举人,自认都做不出这等好诗来。
    要知道他已经读圣贤书五十年,而王七麟呢?
    一个粗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