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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睡梦惊魂

      沈老夫人很是心疼,但老爷子在教导小辈的时候,老夫人是不会去反驳的。
    只能心疼地看着沈微莲。
    这是她养在身边,呵护在手心里的宝。
    沈老爷子见自家的这个孙女荣辱不惊,心中稍稍松快一些了,他很是满意沈微莲的 心态。
    便是做错了,也能欣然接受。
    老爷子心里想着,能接受错误,才能改正,她的年纪还小,许多事情还可以教,今天城门楼子的事情,并不会真的对这丫头造成什么坏处。
    也许镇北军归来的那群残军,心中或许会对微莲今日所为有所微词,但即便如此,微莲今日所做所为,在百姓们眼中,依旧是一件大义大德的好事,
    即便将来有人提及这日的事情,他家这个二丫头也是出于好意,着实是太年轻,许多事情总有做的不妥的时候。
    人非完人,初心乃是好的,那就成了。
    至于那些残兵老将又是如何想的如何感受的……沈老爷子心中漫漫地一掠而过。
    沈微莲离开之后,老夫人对老爷子说道:
    “纵然二丫头此事做得不妥,那大丫头就没有错?
    身为手足,不思帮衬,却在一旁给自家人拆台?
    老爷子就准备这么放纵那大丫头?”
    “芸娘似乎不喜欢大丫头?”老爷子问道。
    沈老夫人眼底一丝别扭:
    “她到底已经是个和离之身,老爷子不知晓这内里之事,我寻找去打探大郎一家子的时候,顺带也是打听了大丫头的。
    外人嘴里,大丫头还背着个克夫的名声。
    说是大丫头的夫君,原本是上京赶考,却死在路途之中。
    我只怕大丫头是个……”
    老太太欲言又止。
    沈老爷子会意道:
    “芸娘别多想,我沈家的姑娘怎么会是不祥之人。
    再说,如果大丫头果真是不祥之人,怎么能够入得了天子的眼?”
    沈老夫人只得点头,至于老爷子这番话,有没有打掉她心里那丝顾虑,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丫头那里,总归也该管家管家,既然入了沈家的门,那就要守着沈家的规矩,
    虽说,兄弟阋墙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我们沈家的姑娘身上,那到底也是让人看笑话的。
    我瞧着,那大丫头是个野性难驯的,
    这人心到底如何长得,隔着肚皮,谁也看不透。
    这次事情虽说没有对二丫头造成多坏的影响,可到底也还是被有心人看到眼中去,将来若是二丫头她……扶摇而上时,
    那有心人拿今日事情说项,只怕还是会对二丫头不好的。
    老爷子是知事理的,大丫头那性子那心性,不改一改,只怕今日这个事情,也才只是个开端,此时不教导,不与她规矩,
    日后指不定还要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老太太道。
    老爷子揉着眉心,他这个老妻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也有他的难处:
    “她此刻圣眷正浓。”
    “圣眷这种东西,最难揣摩。
    老爷子您最清楚不是。
    今日天家喜欢哪个了,明儿个指不定就能厌恶了这个。
    谁也说不清楚,皇恩浩荡,皇恩也丝毫不讲情面。
    而况,大丫头虽然背负县主之名,到底只是个异姓县主。
    这天子恩宠,又能延续到几何,谁说得清?该管教的还是得管家。”
    沈老爷子连连说是,心里却盘算着,他老妻的话着实提醒他,如是能够趁着这圣眷正浓时……
    至于老太太那番话,沈老爷子深以为然。
    只如今那丫头圣眷在身,可这圣眷是否能够一直在身,那可真就是……啧。
    ……
    连凤丫从沈老夫人的居所出来后,往凤淮雅居去,一路路过花园,花池,又经廊坊,
    沈家的府邸造得精美绝伦,处处皆美。
    廊坊弯曲,转角迎面,对面那人身量比她爹矮了一些,身材也像是儒雅书生。
    她停顿片刻,视线在那人身上一晃而过,不加理会,提步续走,
    对方倒是先喊住了她。
    “我们见过。”
    那人道,连凤丫闻声,收住了脚步,徐徐回身,眼朝那人看去,那是一张儒雅白面,和蔼可亲,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生亲近。
    她唇角有微笑:
    “是,我们见过,国公府开祠堂的那日。”
    似不经意提及“开祠堂”,对面那人眼球缩了下,只那么一下,要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
    又是那张和蔼可亲的面庞,中年人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大丫头这是去哪儿?”
    连凤丫听着这声“大丫头”,唇角的笑意更浓:
    “二叔倒是关心我。”
    这廊坊,接的是那处花园,这个点,这个时节,日头已经有些烈,可别说,他是去花园散步的,说给鬼听鬼都不信,鬼还知道夜间才能行动呢。
    分明是瞅准了时间,人家特意在这里堵她呢。
    “一家人,同宗同脉,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长辈关心子侄小辈,本是伦常道理。”
    如今的二老爷沈梁,和蔼笑着解释。
    连凤丫但听不语,一双眼,含笑就盯着他看,盯得沈梁有种莫名的不舒服感。
    好半晌
    连凤丫“唔”了一声,言语轻快起来:
    “二叔说的是。受教了。”
    又看了眼日头:“二叔有事忙?我就不叨扰二叔的时间了。”
    客客气气说完,又与那面色可亲的“二叔”辞别,连凤丫领着身后谢九刀,举步离去。
    她转身那一刻,唇角含了一丝嘲弄……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还是很有些道理的,那句,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怎么就那么耳熟呐……
    连凤丫背影渐行渐远,她身后,沈梁眯眼望着那道背影,眼底闪烁不定……似乎正在思索什么,拿不定主意。
    连凤丫离去,直到身后再也看不到沈梁的身影,谢九刀才问出自己的疑惑:
    “大娘子刚才为什么要容他?”
    “你说的是他那番话?”
    走在前头,连凤丫唇角一勾,溢出一个冷笑:
    “他故意说的,我为什么要揭穿他?
    他以为我是山里来的,又是一个女子家,定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只要稍微一诈唬,就能够从我的反应中看出东西来?”
    “大娘子,他刚才是在试探你?”
    “他拿不准沈家到底跟我们一家子交代了多少内里实情。
    外界传他是沈家二字,朝廷里,沈家那位老爷子对外也宣称,当初沈家老夫人生下的是两个孩子,
    我爹是丢了的那个。
    他是小的那个。
    外头可都是这么认为的,没人知道,他沈梁只是一只狸猫。
    你以为刚才那迎面遇到,是巧合么?”
    连凤丫说道,不理会身后谢九刀,进了凤淮雅居,直去褚先生那里,又与褚先生交代了一些事情,“我爹娘那面,劳烦褚先生点播点播,
    提前与我阿爹阿娘通个气儿,沈梁这个人,疑心重,还会再试探。
    要是让他知晓我爹娘那面已经知道他的出身,只怕又要惹出幺蛾子。
    不如装个什么都不知,之前我们还在柳南巷子时候,这人就已经对我阿爹阿娘还有我阿弟下过手了。
    虽然他不敢明目张胆,但那些时不时的算计和祸害,也足够让人头疼一阵。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是?
    干脆,装个什么都不知,省了一堆的麻烦。
    近些时日,我要做的事情很多,着实没有许多精力,耗在这家宅内院上。”
    连凤丫说着,面色却十分凝重。
    褚先生对此十分赞同,“当家的放心罢,老爷太太那里,我去说,老爷憨实不假,但好赖分得清。又有太太在,我去说一嘴,太太就能明白了。”
    “有劳。”
    ……
    此间夜色来临
    用过晚饭,连凤丫回到自己院中,
    今日整日都没有时间,从柳南巷子里搬过来之后,那边紧锣密鼓的,镇北军的残军入京,后又经温泉庄子上的事情,
    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凤淮雅居里多了许多生面孔,就自己独居的院子里,打眼一看,四个大丫鬟是见过的,其余打杂的,扫地的,端茶送水的,也有七八个。
    她一个寝院中,就十一二人。
    也不知她爹娘那面,又给安排了多少人手。
    “今儿个夜里,奴婢们为大小姐守夜。”这个守夜,是守在主子外间。
    万一个主子夜里起夜,做奴婢的能够方便随身伺候。
    “不必。”连凤丫想也没想,拒绝道。
    “可是这是国公府的规矩。”
    连凤丫没说话,转了个身,视线朝着那丫头瞧了过去,好半晌,才开口:
    “你是叫做如意?”
    “奴婢如意。”如意屈身对着连凤丫一个福礼。
    旁边那个见状,也是一福:“奴婢明春。今夜我二人给大小姐守夜。”
    连凤丫看了这二人一眼,忽欣然道:
    “也好。”
    话落,当着门外这二人面,把寝室房门关上。
    门外,明春和如意两人面面相觑,面对紧闭的房门,略有微词。
    那如意似乎有些小脾气:“没得这么作践人的,大小姐……从前的大小姐都没有像现在这个这样的。”
    明春拉了她一把:“少说一点,主子也是咱们做奴婢的可以随意编排的。”
    如意嘴上虽很能耐,却还是不敢把这话叫屋里头的人听到,她还晓得压着声音再抱怨。
    夜色又深了一分。
    如意瞧着那大小姐屋里的灯还亮着。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又扭头看了看,窗棂里射出来的暖黄光,不由得撅了撅嘴。
    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灯火依旧亮着,屋里似乎没有安歇下来的意思。
    “明春,你说,屋里那位,有甚忙的呀。”
    明春这才扭头看向身后,果真那屋里灯火通明着,她笑了下:
    “再等等罢。”
    又等了会儿,夜色比先前更深了,虽说这时节,已经入夏了,夜里却还是冷的,如意缩了缩肩膀,扯明春衣角:
    “屋里那位到底在作甚啊。
    大……二小姐通晓经史子集,倒是有个习惯,夜里睡前总要读些书,才入睡。
    她又不是大……二小姐。”
    明春闻言蹙了下眉,“可别这样说,不好。”
    “明春姐姐,你就是太谨小慎微了。
    她又听不见。”
    明春还是摇了摇头:“总之,这样不好,如意你以后万不能如此。”
    “可屋里那位不熄灯,你我二人只能候在外头了,哪有人这样的。
    再说,我又没说错,她又不识字……唔!”
    如意这句话刚刚出口,就叫明春急急地捂住了嘴,明春捂住如意的嘴,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有一个人影,这才松开了捂着如意嘴巴的手,
    绷起了俏脸,“你可知,只刚才那句话,就是以下犯上,乱论主子,被嬷嬷知晓,是要拔舌根的!”
    如意也是怕的,听到拔舌根,俏脸白了白,身后忽然有了动静,
    暖黄的灯光忽地熄灭,万籁俱寂,陷入黑暗。
    先前二人还罩在光线下,并不觉得如何,此刻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如意做贼心虚,吓得低呼一声,要不是她身旁明春手疾眼快,又把她嘴捂住,只怕这声尖叫,就要破口而出。
    好半晌,身后都再也没有动静了。
    如意拨开明春的手,一扭头,气呼呼地扭着手帕子:
    “哪有主人家这样子的!
    她这是不打算让咱们进屋里?”
    就是守夜,奴婢们也是进到主子家寝房里,睡在寝室外间的,寝室的里间是主子的休息地。
    明春也犯了愁:
    “许是大小姐不知这面的规矩。倒不是有心为难你我二人。”
    她边说着,身旁如意已经抬手敲门:“大小姐?大小姐?”
    里间迟迟不见回应。
    她还要再敲,明春拦住她:“许是大小姐已经睡下了。”
    一听这话,如意呆住了,傻痴痴问:“那今晚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睡这里吧?”
    “守着罢。”
    明春说完,已经转过身去,不理会如意。
    心里却有了打算……以后还是离这如意远一些吧。
    和这种口没遮拦的人走在一道,不知哪日就会被连累了。
    要说亲近,被派遣来凤淮雅居这面的四个大丫鬟,她和如意是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按说,她和如意最亲近。
    剩下两个,粉鸢和紫鸢,那是二夫人那边院子里出来的,
    作为这府上除却刚认祖归宗的大老爷一家子,二老爷和二夫人是最有面的,二夫人作为宣平侯府的嫡长女,又是如今这个大小姐的长辈,
    作为长辈,送来两个丫鬟,是对大小姐的关怀。
    她们四人,既然都是被派来这凤淮雅居大小姐院子里的大丫鬟,今日前来这院子,往后自然是要一起办事的。
    可瞧着今天白天里,二夫人那边的粉鸢也好,紫鸢也罢,还是和她一起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如意,倒像是看着这一家子是从穷山僻壤来的,就想着拿捏?
    可瞧着这办事也没个招法,做事像是不思索……往后还是得小心着吧。
    夜色深浓,万籁俱寂。
    正是人们睡得正熟时。
    连凤丫觉得身下躺着的床,床铺深陷了陷。
    半梦半醒中,微蹙眉,缓缓睁开了眼,顿时,那一眼,顿时,睡意全无:
    “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