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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禾看了他一眼,怼他,“那条路段限速50。就算是在滨海路上,限速80,开到87也超速了。”
    孟周翰:……
    “不过不是你,会是谁呢?采访结束之后,大佬让我替他问候我的朋友,还说他知道我朋友‘其实’不认识孟周翰。”郑莹颖疑惑道,“就好像我有个朋友为了让他答应专访,打着认识孟周翰的旗号去找过他似的。”
    苏禾就笑着提醒她,“你确定不是你的哪个暗恋者?”
    “等下——我这就发朋友圈问问到底是谁在暗恋我!这种暗恋请务必多来几次!”
    苏禾看了眼孟周翰,说道,“听上去,孟启森是个很慈祥的父亲。明知道你的朋友骗他,却还是会因为他提到孟周翰,答应接受你的专访。”
    “嗯,”郑莹颖就把孟启森最后跟她说的那段话,转告给苏禾,“……我和孟周翰同学两年,从来没见他爸妈去接过他。好像就连家长会他们都没去参加过。今天听他爸这么说,突然就觉得挺心酸的——现在孟周翰昏迷着,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后悔,没在儿子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多陪陪他吧。”
    苏禾就怔了一怔。
    郑莹颖当然知道苏禾为什么会被这段话触动。
    其实但凡爱过和被爱过的,不论是孩子、父母还是爱人,谁又不会被这段话触动呢?
    她感慨道,“可惜孟周翰未必能听到了。”
    但孟周翰确实听到了。
    虽然他还昏迷着,他爸居然就有心情去参加什么年会。去参加了,还说出这么段话来,感觉挺讽刺的。
    ……但这确实就是他父母的风格。在他的记忆中,小时候哪怕他生病发烧,身边也只有保姆照顾。最多给保姆一个“可以随时接通他们的电话”的权限。有时候工作的间隙他们会匆匆赶回来看他,抱抱他亲亲他,叮嘱他男子汉要坚强。但扭头就又会被工作叫走,陪伴是不可能陪伴的。
    他小的时候沉迷游戏,沉迷到在被送进寄宿制学校会翻墙去网吧的程度。其实多少也与此有关。
    所以,等苏禾送郑莹颖离开,回来之后在他身边坐下,似乎想要陪一陪他的时候,他就说,“你不用这样。”
    苏禾愣愣的看着他。
    孟周翰就说,“你不要听那个郑莹颖说,也不要听我爸爸说。那是他们的感受,不是我的——甚至都不是时小凡的。如果你想听我的感受,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他顿了顿,问道,“……你想听吗?”
    第19章 孟周翰(五)   没错,就是这种“又爱又……
    这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稍微有些微妙。
    微妙并不是说不和谐。
    ——苏禾这样的姑娘, 基本上也很难和人相处得不和睦。孟周翰其实挺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有她在的场合,人际关系总是格外舒服、顺畅。之前在多人病房里, 他脾气那么臭、毛病那么多, 却没什么人对他有意见,多少就是因为大家都喜欢这个随和亲善的姑娘。
    ……否则也不至于非要等到和律师单独会面时, 他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不被顶嘴的权力。
    但孟周翰并不喜欢这种和睦。
    他更喜欢她还不知道他是孟周翰时,那种轻松自在又亲昵无忌的相处模式。而不是眼下这种来帮忙的同班同学或者普通朋友的细心妥帖、感觉很舒服, 细想来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模式。
    他很清楚, 就算没有善良细心、聪慧能干这些品质, 苏禾也不是什么寡淡如水的女人。她伶牙俐齿, 肆无忌惮。把他比作兑换过的彩票,冒犯起他的价值观来, 简直咄咄逼人。但调笑起来又娇俏灵动,活色生香。
    让人又爱又恨。
    明明那会儿他也没掩饰自己的脾气和挑剔,不过就是把身份认证从“时小凡”改成了“孟周翰”, 连脸都没换,她的态度就相差这么多, 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当然, 虽然会酸溜溜的在心里吐槽, 但实际上他还是很清楚的。眼下的发展, 正是她认真把他当“孟周翰”来对待的结果。
    ——她是一个很有界线感的女人。她和时小凡之间, 跟和“其他男人”之间, 相处的界线截然不同。
    她分明很懒于把自己娇俏有趣的一面, 展示给不相干的人看。会习惯性的节省情绪和精力,避免被人误读。
    他讨厌这种“界线感”。他又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色胚。她大可以表现得有趣些,他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他想要击穿她的“界线”。
    “我的感受……你想听吗?”他问。
    苏禾迟疑了片刻, “嗯,你说吧。”
    孟周翰说,“我习惯了,也从没觉得自己缺爱。生病的时候也许会希望爸妈能多陪我一会儿,但平常就只希望他们少干涉我。我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是有多眷恋父母。反正我是没多愿意跟父母在一起。就算被带出去应酬,也只觉得无聊。就算跟他们一起出去度假,也更喜欢自己玩自己的。他们有他们的工作要忙,我也有我喜欢的事想做。与其给我陪伴,我宁可要他们给我一辈子都不必为钱去向任何人、任何事低头的底气。……就这样。”
    苏禾:……
    “你说的挺对。”苏禾说。
    很对,但是并没有任何用处。抛开孟启森的身份,单纯把他当一个眼看着儿子昏迷不醒却无能为力的老人。苏禾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理解他那份在“孟周翰”看来毫无道理的懊悔。人有时需要的并不是“道理”,而是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