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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更甚至,她认为只要逃离了那令人窒息的大周朝后便能稍微喘一口气,稍不知,外面同那燕京城又有何区别,不,应当说外头比笼子里面更危险重重。
    十二月份的天,连带着阳光都拂不散心底的那片寒意。
    宸云院中,今日同样起了个大早的阳锦绣在丫鬟的伺候下梳了一个飞仙髻,又在诸多的首饰盒中挑挑拣拣多时,方才选了一支云脚珍珠卷须流苏簪,随着她的动作间,细碎的粉钻珠帘轻碰。
    “小姐,城主来了。”正给人侍弄着妆发的碧柳见到来人,连忙恭敬行礼。
    “大哥你今日怎地突然过来了,还来得那么早。”
    正点给自己贴着梅花钿的阳锦绣从镜中见到来人后,倒是不曾有多大反应,反倒是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
    “锦绣可是看上了那位时公子。”今日着了一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交领锦衣的阳炎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眼中满是笑意。
    “瞧大哥这话说的,大哥不也是看上了那位林公子吗。”
    “那么小妹可知,那位时公子与林公子是一对。”
    “什么!大哥你说什么!!!”
    闻言,阳锦绣贴花钿的动作一歪,一双大瞪的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那原先放在紫檀木梳妆台上的妆匣皆落地而响。
    恰逢此时檐下走过一名穿着粉色夹袄裙,梳着双环髻的丫鬟拿着今晨新折下的红梅悄然走过。
    原先本应一日结束的赏梅宴延续到三日之久,并邀请做客之人皆住到府上,说得好听点是好客,若是难听些,便是软禁。
    同时在无人得知时,一群训练有素的黑甲卫接二连三的进了城,并将那用软酒香饭泡胀的软脚虾换下,换上了那等来自西北之地的孤狼。
    虽说边缘地带的男女大防不严重,可若是过多男女聚在一起,难保会出现什么事来,以至于这男女各分了两处梅园共赏。
    偏生因着时葑的长相过于妖媚,一时之间领路的小丫鬟竟是不知要将人往哪边领了。
    若是女客那边,可是这位公子分明是着男装,并有喉结的,可是男客那边,试问进去了那么一个美人,不就跟往那烧得滚烫的油锅里加入一滴清水吗?
    连带着脸颊红红的小丫鬟站在月洞门外,一时之间犯起了难来。
    今日着了件朱瑾红绣牡丹纹绫锻袍子的时葑并不曾注意到引路小丫鬟的纠结,只当对方是新来的,一时半会儿迷了路罢了。
    正当小丫鬟打算硬着头皮将人往女眷那边带去时,正好遇到了刚同林拂衣走来的张亮。
    “张大人,林公子安好。”小丫鬟对于最近一段时间常在城主府出现的林拂衣自然是认识的,何况他还长了那么一张清隽如谪仙的好相貌。
    谁知那位林公子并未理会她,而是同她身旁的姑娘搭起了话来。
    “刚才我回去寻你的时候才发现你不在了,差点儿吓得我以为你先行一步,谁曾想那么巧的便在这里遇见了你。”
    见到来人时,唇角微扬的林拂衣轻车熟路的牵过了她的手,意往那男客席中走去。
    这可急坏了小丫鬟,在顾不上半分羞涩:“林公子,这位小姐理当是往女客那边去的。”
    ‘女客’二字一出,不知惹了多少人低声发笑,连带着时葑都下意识抚摸上了她的这张脸,随即轻笑出声道:“不好意思,我为男子,自然得是要往这男客中去。”
    随着二人相携而去,小丫鬟才后知后觉的捡起掉落在地的眼珠子,满是不可置信的询问着身旁同样面色难看的陈亮。
    “他们,可是他们是两个男子啊。”
    “是男是女又如何,端看他们能否走到最后才是。”陈亮对此嗤笑一声,随双手负后进了院中。
    独落下小丫鬟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俨然还没有消化掉刚才的一大段。
    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对她而言,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了。
    因着男院中多了那么一位长相姣好如女之人,连带着其中几位公子在看过来时皆是悄悄红了脸,更有甚者相互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怎地跑来了男客所在之地。
    “林兄,不知这位是?”
    其中一位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手中折了一枝红梅的白净男人走了过来,人虽是同林拂衣说着话的,可眼睛却是紧盯着时葑不放。
    “这是内人,想来张兄之前还未曾见过。”林拂衣眉梢带笑,还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似在无声的宣示着他们非同一般的关系。
    “张公子好。”时葑红唇微扬,出声道。
    “你好,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张宸先前远瞧此人时便惊为天人,等凑近了在看,若是满院梅香十分,她一人怕是独占那七分。
    可是当他的视线移到她那微微凸出的喉结,与二人亲昵的姿态时,又忍不住感叹,为何这等美人就偏生是个男人身,更是一个有主的。
    “在下姓时,字雪客,公子唤我雪客便好。”时这姓氏虽说少见,可时同石,史同音。
    “原来是时兄,久仰大名。”
    “腰可是不舒服。”正当二人说话间,微蹙着修眉的林拂衣下意识的伸手去给她揉腰,并不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此举有何不妥。
    “还不是都怪你。”娇嗔一声的时葑拍开了他的手,眉梢更晕染了一抹艳丽的娇艳碧桃,又似三月春水上浮现的一抹映天霞红。
    稍不知就是她那么轻飘飘的一句,又不知惹得在场诸人有多么的浮想联翩。
    正当二人说话间,不知打哪儿跑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丫鬟,将那酒水无意洒在了她的身上,看着不像是无意,更像是那类早有预谋。
    “对不起对不起,还请公子莫要怪罪奴婢,奴婢也是一时之间走得太急,方才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随奴婢到梅鈊院去换下衣服可好。”
    撞人的丫鬟嘴上虽说着歉意的话,可人却是没有半分知错的意思。
    就连那手都急促得要马上拉她离开这里,好到她的主人要求去的地方。
    “好,那便有劳你了。”
    半垂着眼帘的时葑扫了眼她胸前被洇湿了大片的衣襟,深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一瞬即逝的阴戾之色,面上却仍是端着笑意。
    “那还请公子随奴婢前来。”见人应下,丫鬟倒是松了一口气。
    “可要我陪你一道。”方才站在一侧,目睹了全程的林拂衣有些担忧地出声道。
    “不了,何况我只是去换一身衣衫,又不是什么大事。”唇瓣微抿的时葑制止了他欲起身跟随的动作,并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瞬间了然。
    有时候默契就是来得那么的突然,只需对方一个眼神,一个无声的手势。
    随着时葑离席后,之前不时探头探脑之人皆是收回了视线,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言谈论,最后得出的结果无非就是,阳城关里的那十位花魁都比不上那时公子生得貌美。
    连带着他们也并未注意到,席中同样有几人悄悄离席,不知去了何处。
    今日梅园中的花开得格外灿烂,连带着寒风拂枝,红梅嫣然暗香来。
    另一边,先前被带离男院的时葑不忘观察着周围院落布置,同时更是暗暗记下巡逻之人每轮换班的大概时间点。
    等过一池两院三回廊,在经一方假山流水园中时,走在前头的丫鬟方才停下了脚步,道。
    “里头已经备好干净的衣衫,还请公子先进里头换上才好。”
    “可这好像非是时某人之前住的院落?”
    当时葑准备抬眸回望之时,身旁哪里还有那小丫鬟的半□□影,也不知此番是谁邀她入院。
    她见着这白玉凉亭中放了一小碟子鱼食,加上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只得无趣的看着这满池不怕寒的锦鲤争先恐后的抢食。
    正当她将手中鱼食一撒而光时,那人方才姗姗来迟,连带着方涌过来的锦鲤再次一哄而散。
    “不好意思,锦绣让时公子久等了。”来之前刻意打扮了一番的阳锦绣在她看过来时,忍不住小脸微红,比那新抹的上好胭脂还要来得诱人几分。
    “我不过也是刚来,何来的久等一说,反倒是不知郡主邀请在下前来,是因何之故?”时葑随意扫了一眼儿,便无趣的收回了视线。
    “我不过是…………”正当阳锦绣红着脸颊想要说出仰慕之话时。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不远处的女眷院中不知谁突然爆喝了那么一句,而后快,原先守在院外的丫鬟也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若是那落水的女眷在城主府里真的出了什么大概,想来也是一桩麻烦事。”时葑无趣的将目光收回,继续注视着湖里游鱼。
    “时公子说得是,恕锦绣先去处理一些事,还请时公子在此稍待片刻。”
    因着府中没有能主事的女眷,使得阳锦绣即便在不愿也得先行离去,何况她说得对,若是那人真的出了个好歹,对他们而言也是个麻烦事。
    “好。”
    时葑等人走后,刚打算在洒一把鱼食喂鱼时,她的手冷不防被男人给抓住,手中被放进去了一把新的鱼食。
    “你来了。”她眼皮都未曾掀动半分,继续喂着池中游鱼。
    “嗯,我若是在不来,你还拿什么喂鱼。”男人一句浅笑至她耳畔处响起,因着离得过近,亦连他身上清幽的竹香也飘进了她的鼻间。
    “那我还得多谢你了,林大公子。”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本应在男院中的林拂衣。
    “我不是说过了吗,现在的你我二人何需那么见外,反倒是这么冷的天,你怎地才穿那么点。”
    “我倒是觉得还好。”时葑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方才觉得冻僵的身体暖和了几分,特别是她的手心中还抱着对方塞过来的翠枝牡丹绕青梨汤婆子时。
    她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一枝出墙红梅,悠悠道:“你说这天是不是快要变了,连带着我的右眼皮总在跳着。”
    “这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雪客无非就是想太多,反倒是这几日下来,可有摸清城主府的布局了吗。”闻言,林拂衣轻笑出声。
    “说到这个,我整日陪着那位大小姐游玩,哪里能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反倒是你那边如何。”时葑收回了目光,又将身上的斗篷给搂了搂。
    “和你不过是半斤八两。”
    “你说,若是我入赘到了城主府,那么现在遇到的难题是不是就会迎刃而解。”亦连那书房重地都能寻了理由入内,而非是像现在的无头苍蝇寻不到半分头绪。
    最重要的是,那幅画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第97章 九十七、谁占了谁便宜       “……
    “你为何会突然这么想?”林拂衣明知是她开玩笑的口吻居多, 可仍是无端心口一紧,连带着一句话未曾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
    “忘记你好男色,而非女色了吗, 届时这位郡主当真嫁予你, 难不成你想要让她过上守活寡的日子不曾。”
    “所以说我不过是想想, 反倒是我最近瞧着高燕的模样生得还不错, 也不知这兔子要是吃了窝边草,那窝边草是否会反抗不。”
    先前她不过是想想, 谁曾想不过是个口头都不允许, 啧,真是一个小气的男人
    “时葑。”男人一字一句似从牙缝中硬挤而出, 满是带着森冷怒意, 显然怒到了极点。
    “好嘛,我不说就不说, 既然我动不了你的人,我出去外面找还不行,也不知这阳城关里的公子模样长得如何, 前些日参加赏梅宴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
    微撇了下嘴的时葑看着这现如今连开玩笑都不能的男人, 越发觉得无趣。
    可即便她在不满又如何,还不是得要强忍, 何况他们也深知,现在的他们是在合适不过的合作对象。
    “走了,要是在不回去,人家城主难保不会以为我们俩寻了哪地行那等晋江不允许存在的活动。”
    等傍晚时分,原先参加赏梅会的人早已三三两两离去,时葑与林拂衣自然也是随着大流而出, 可偏生…………
    “时公子不妨在府里在住一夜可好,还有这几日来锦绣都未曾来得及同时公子多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