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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一群女修翘首看着这边,个个都竖起耳朵,辛雨大声道:“到时候大家都看得到她是一个废人,又不是秘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况且她及笄之后就要嫁给凡人去了,养不了多久。”
她的声音很大,楼下的人都能听到,更何况这上面坐着的都是有些修为的女修。
底下的下人都害怕地看着一个方向,辛雨还没发现,仍旧自顾自地说。
反倒是萧云清拉拉辛雨,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下面站着的,可是你那个表妹?”
辛雨一顿,目光往下一瞥,霁雪正从下面经过,离得如此近,肯定早就听到了。辛雨心里忐忑,脸上发热,这算是恶意中伤家人,而且还当众传播家丑。
辛家人不是不知道霁雪是废人,可看辛掌门的意思,还有剑圣对她的重视,没有人敢说她的闲话,从前给她送饭的那个下人听到她要回来之后,吓得一病不起,整天胆战心惊,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剩下。
所以辛雨这番话,无疑给她抓到了把柄,若是她想报复,辛雨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霁雪抬眸,和上面的辛雨对视,阁楼上一双双眼睛探下来,都落在她的身上,这种场景,换做是谁都会很难堪。
可底下的少女面容沉静,双眸里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情绪,眸光淡淡地像是昨夜的月辉,有些疏离,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楼上一众看好戏的人想法落了空,隔了许久,不见她发作,倒衬得她们像跳梁小丑,都有些难堪。
辛雨咬咬牙,准备说话。
底下的少女却道:“三表姐原来在这,我刚刚还看到小姨找你。”
她一副好像没有听到之前那番话的样子,辛雨悬着的那颗心丝毫没有放下,谁知道她背地里会不会捅她一刀?
可是现在与她起冲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她平复心情,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三表姐若是没有吩咐的话,我便离开了。”霁雪道。她转身慢慢地离开,垂下的眼帘里神色淡淡。
及笄之后就要嫁人吗……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不远处的高楼上,老人坐在屋顶上,捋着胡子望向这边,他的身边还有江子涯。
一只红色通透的蝴蝶飞来,落在他面前。他神色变了变,慌忙接过蝴蝶化成的纸条。
“爷爷,你是不是又在偷懒睡觉,没有保护她?”
有完没完,这句话从他到辛府就一直重复地说。
“谁的字这么难看?”江子涯说。
老人抬头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江子涯捂住嘴,恨不得一巴掌排死自己,都叫老人爷爷了,还能是谁!
完了完了,他要死了。
老人看完这张纸条,又紧接着飞来两只。
第二张:“她要及笄了吧。”
第三张:“我如今这个年纪,是否该成婚了。”
江子涯看着上面两件毫无关联的事,骇然道:“闭关还可以想这么多事?”
每天想的就是这几件破事。都说了,只要他闭关十三年,修炼到大乘,就可以自己过来?
“你看出他想说什么了吗?”老人问。
“师父在问您两个问题,您可以照实回答,答两个‘是’,便可以了。”江子涯道。
“这不是两个问题,而是一句话。”老人愤懑:“他脑袋什么时候能够正常一下!”
说起脑袋不正常,江子涯想起皙泉师伯是这样评价的:“季明辰?无耻之徒,脑袋有病,神经病!赶快找医修给他治脑袋!”
可清羽又说的:“师叔是天下最伟大的修士,我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修士就是他了。”
宗主和副宗主永远统一口径:“败家子!”
其余凡人和修士们但凡听到他的名字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是不是每个仙圣都有这天壤之别的评价?
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那特意拿两张纸条写的两个问题能连成一句话。
“他想说什么?”他问。
“我和你说个故事,听完你就明白了。”
江子涯洗耳恭听。
老人道:“一只好看的白羽鸟受伤跌到雾静峰里,他用高级灵药把它的伤治好,放飞了。”
“善良、无私。”江子涯赞美。
“白羽鸟飞到半空就飞不动了,在它飞累的时候突然发现山里有好吃的食物,于是它顺着铺了一路的食物吃到了山顶,吃胖的白羽鸟觉得自己这样在外面一定无法生存,想留在这个安乐窝,这时候他就会漠不关心地说“那便留下来吧”,白羽鸟听后万分感激。”
“很善良,很无私,很大度。”江子涯道。
“笨!”老人气道。
江子涯无辜:“这和您总喜欢扮乞丐并给师伯取外号是一个道理吗?”
老人对江子涯的话目瞪口呆:“你没发现故事的关键?这只鸟为什么会飞不动?哪有吃的会一路铺到山顶?!”
江子涯终于懂了这些事件的因果,他觉得自己聪明了好多。
就是死要面子的问题呗,特别喜欢那只白羽鸟,想让它留下,可是又不肯说出来,表面装作不在意,背地里暗搓搓地用各种小手段留住它。
“要是那只鸟不受诱惑,决心要走怎么办?”江子涯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老人沉默地看着江子涯:“还能怎么办,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