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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院中一棵枯死的老树,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她手中拿着一个精致捏面人,捏面人的棍子上还有余温,她手中还有一块冷玉。
身后的屋子着了火,转瞬间她就被火海包围。在火海中,她看到了秦端羽冷然恶毒的笑容,秦端羽坐在寝宫,狞笑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她被火海包裹,身上是砸下来的房梁。
“带我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说出了这句话。
火海中,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俯下身,抱着她,轻声道:“好。”
画面一转,她在床上醒来,周围已然又换了景色。
这是一件朴素的小竹屋,轻纱帐被人卷起,屋子里燃着让人宁静的香,窗户开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一缕一缕地透过窗户落在地上,光束中,细细的尘飞舞,外面是姹紫嫣红,鸟语花香。
她看着熟悉的地方,泪水情不自禁地从自己的眼角里落了下来。
她从床上起来,不顾身体的虚弱,奋不顾身地冲出去,径直扑在院子里的师父身上。
白临风有些奇怪,不过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脸上的神情温柔了许多:“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她道。
她没有改变村子里所有人的命运,也没有改变母亲的命运,她回到过去,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没用,所有人都被我害死了。”
霁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把自己软弱的一面表现出来,但在看到白临风的一刹那,她伪装出来的坚强一触即碎,这些天来压抑在心中的胆颤和痛苦全都爆发了出来。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苦起来。
“大家都死了,娘亲也死了,再过不久,就连你也……”她声音哽咽,什么都说不下去了,只知道眼睛里的泪水不管怎么强忍都收不住,那样的事她不敢想象。她无法想象自己是否还能面对那样的绝望。
白临风一直在安静地听着,等到她说完,帮她整理散乱的头发,用手拽着袖子给她擦干脸上的泪痕,然后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霁雪道,“不管我怎么做,结果都无法改变。”该来的还是来了,反而还因为她的介入,导致母亲的死提前了。
这次,难道连师父都无法幸免?
“那就什么都不做,把一切都交给我。”白临风道,“只要我活着,这世上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那就什么都不做,交给我就好了。
只要他活着,这世上就没有人敢欺负她。
这些话是多么熟悉,前世的她,就是仗着师父的这句话,无视自己长生族人的身份,肆意跟着玄陌出入仙城,导致自己的身份暴露。
他越是对她这么好,她便越是愧疚。白长安究竟何德何能,能让一个人待她如此?
她仰头看着他眉眼温柔的脸,记忆中浮现出他死在歌城时候的样子。
“师父,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她轻声道。
已经错失了两次机会,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自己失败,就算杀光所有人,她也要把师父救下来。
如果师父死的根本原因是歌城,那就算把歌城里所有人都杀了,成为千古罪人,她也在所不惜。
朋友、母亲都失去了,绝对不能连师父也没有。
她在樾居住下,距离师父的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这段时间开始努力修炼,前面的一部分和记忆里差不多,做的什么也都吻合,学习草药,然后跟着师父去竹林外的村子里给村民看病。
在樾居住了大约三个月后,她独自去竹林,因为这个时候,凤涅从妖域逃出来了,在熟悉的地方,她借着记忆,打败了那只想要趁着凤涅因失血过多昏迷的时候偷袭他的妖兽,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竹担,把凤涅拖回了樾居。
“师父,能救他吗?”霁雪问道。
“他自己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意志,要救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白临风道。
这些话,和前世说的一模一样。
“你看到他身上的黑色刻痕了吗?那是情刻,这些情刻已经蔓延到他的心脏,再过一天,他就会停止呼吸,彻底死去。”白临风道。
“情刻是什么?”霁雪道。
这一段的记忆有些模糊,她虽然记得师父当时是怎么救凤涅的,但却记不太清凤涅到底为什么会死。
“他心里想着一个人,一直想着,如果想到那个人会痛苦,那么这些黑色的刻痕就会向着他的心脏蔓延,等到侵入心脏,他就会死。”白临风道,“这就是情刻。”
“那就让他忘了那个人。”霁雪道,“师父,你不是有能够抹去人记忆的法术吗?让他忘记那个人吧,这样他就不会一直想着那个人了。”
“能够一直放在心上,甚至到了放弃自己的性命地步,那个人不论是谁,都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无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忘了那个人,他就会拼命地找,用不了多久,他会因为患得患失而疯掉。”
“真的没有办法救他了吗?”霁雪问道。
“你是在哪里捡回来的?”白临风问。
“在森林里。”霁雪说。
“森林里,红发的妖?”白临风看着床上躺着的青年,眉头皱了皱,“或许是从妖域里来的,我想我可能猜到他是谁了。长安,你在这里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