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太太疲倦地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再度落在纪凌然身上的时候，就变得有些柔和了，“凌然啊，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闻言，纪凌然抬眸，嘴角勾着笑，“好。”
    只是腰间的大手却不松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明亮的的光线里，他眼睛熠熠生辉，氤氲着幽蓝温柔的雾气。
    “我在楼下等你。”
    这话不是怼冷老太太说的，而是对曲婉说的。
    曲婉那点小心思谁不了解，或许下一次就会将人打了，又或者是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纪凌然对上他的眼眸，心里不禁地温软了下来了，伸手盖住了他抱着自己腰间的大手，手背和手掌心紧紧贴在一起，格外的温热。
    “好，我知道的。”
    “去吧。”
    纪凌然跟着冷老太太上去了。
    而客厅里就剩下冷言泽、冷凝还有曲婉。
    冷凝的手机一直在跳动着，看着那屏幕上闪动着名字，整个人面色都是阴鸷难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听到声音，曲婉也看了过来，看着他露出来的屏幕，面色阴沉着，抿着嘴唇，“去接吧，说清楚，免得说我冷家不负责。”
    现在结婚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但是她就不相信了，结婚了难道还不能离婚吗？那个纪家不过就是贪恋着冷家的财产而已。
    想到这，曲婉的面色更加难堪。
    “是。”冷凝起身，拿着手机出去了。
    客厅里，曲婉看着冷言泽，心口即使震惊又还夹杂着其他的某些东西，当初冷言泽都跟她说得清清楚楚得，说他和纪凌然已经是夫妻了。
    可是现在因为纪莫雨和冷凝的事，更是不甘心，就连目光中都透出了几分薄怒。
    知子莫若母，她如何不清楚全程都是冷言泽在维护着纪凌然，这举动简直就是太明显了。
    “言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冷言泽表情淡淡地看了一眼曲婉，然后开口道：“妈，我想我之前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甚至是明明白白了，我和纪凌然是法律上认可的夫妻，你对她的态度就是对我。”
    曲婉蹙了一下眉，这一点他说得没错。
    “可是……”
    “我没有换老婆的打算。”冷言泽面色平静，只是说到老婆两个字的时候，莫名地有几分别样的情绪。
    可是他这话却让曲婉震了一下，“你真的……”他几乎是说不下去了，自己的儿子这么优秀，却喜欢上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女人？
    曲婉简直要晕过来了。
    冷言泽看着她的模样，微微蹙眉，“妈，我的决定我之前都说过了，无论是法律上还是什么层面上，她纪凌然就是我的妻子。”
    他轻轻地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就一直告诉好，结婚后一定要对那个人一心一意对，不要三心二意，所以我的决定已经很明确了，如果妈妈实在是不满意，我们都会在静园里。”
    娶纪凌然的时候，确实是情非得已，可是现在既然都已经认定，就没有再换妻子的打算了。
    曲婉蹙眉，到底是轻叹了一声，“可你弟弟现在也是这样，纪家人不简单的。”
    冷言泽收回了目光，嘴角勾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格外的满意，“她现在已经不是了，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曲婉当时在宴会上根本就没有听到纪启明说的话，虽然也不明白，只是被冷言泽倔强的态度刺激得浑身哆嗦。
    这纪家人是可怕的。
    而此刻楼上办公室里，气氛倒是格外的柔和。
    “奶奶，我帮你揉揉吧，你是不是头疼了？”
    冷老太太看着她的面颊，那轮廓多么的熟悉，可是有些话她也说不出来啊，只是点头，声音尽量得放的柔和，“好，奶奶要谢谢凌然啊。”
    纪凌然轻笑着，“奶奶可别这么说，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的。”
    她没有感受到的亲情温暖都是冷老太太给予的。
    她是感激的。
    感受着太阳穴的轻松，冷老太太沉凝的面色都柔软了下来，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昨晚的事奶奶我都知道了，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奶奶会护着你的。”
    按压的手指微微停顿了几分，纪凌然眼眶有些发酸，从昨晚晚上开始似乎所有人都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和纪家断绝关系，要不是就是觉得她没有孝心。
    唯独除了冷言泽还有冷老太太在背后支持着她，会告诉她，他们就是她以后的后背，心口暖得不成样子。
    “奶奶……”
    冷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善，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记得一定要坚持，阳光总在风雨后的。”
    “好。”
    冷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眼神里的目光微微有些复杂，“你……你为什么和纪家断绝关系？”
    这话虽然问的有些不礼貌，可是老太太眼底的情绪很复杂，倒是不得不这样问。
    纪凌然微微愣住了一秒，似乎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中，最后嘴角只是扯出了一抹笑，有些苦涩，“因为他们不值得。”
    她从小都被告知要礼让纪莫雨，要照顾纪莫雨，要将一切都让给纪莫雨，因为她们两个人是双胞胎出生，可是纪莫雨却因为她的强势挤走在母胎里面的营养，所以身子孱弱。
    所以……所以几乎以往二十年的岁月里，她就是这样告诉自己，自己抢走了纪莫雨的营养，所以应该好好照顾她，什么东西都让给她。
    她看过林娟和纪启明对纪莫雨的宠爱，甚至可以说是溺爱。
    当纪莫雨在吃糖的时候，她看见的是糖纸；在纪莫雨窝在爸妈怀中撒娇的时候，她看见的是爸妈的背影；在纪莫雨抢走她的东西时候，爸妈是安慰她，而她却是被骂，骂什么呢？
    说她一切都是应该的，说她这一切都是欠纪莫雨的，说她没有资格享受那一切。
    曾经的她仿佛灵魂永远停留在冰的黑暗里，永生永世亦不得轮回。现在她被救了，被冷言泽救了，所以她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