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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礼欲言又止,过了好半天,说:“我还有三十分钟就要发车了,说点简单易懂的行不?”
“卧槽!”两人异口同声,大手一挥,“追啊!往死里追!”
皮鞋踏地,飞行箱拖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剪裁得体的制服,左胸前灿金色的航徽。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袖口蜡黄色的四道杠,不免让人多在仇海脸上停留几眼。
仇海下来的也很早,铭礼随便说了两句挂断视频,他打了个招呼坐到铭礼身边。
“看你刚才跟人聊天很开心的样子,怎么不聊了?”仇海从箱子里拿出工作用的IPAD,调出航路图,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开心?刚才那个样子叫开心?
“周末和庄苏安。”铭礼笑了笑,“我们三个在学校关系最好,你知道的。”
说完这话他就想毙了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仇海的指尖顿了一下,“哦”了一声继续看航路图,“昨晚睡觉害怕吗?”
害个毛怕,昨晚翻来覆去想你那句话想得近乎失眠,哪有空害怕,铭礼心想。
“还好。”
“心理素质挺强大,比我强。我整晚都在回想,迷迷糊糊醒了好几次。”仇海关上IPAD放进箱子里,手掌抓绳子的红印还没消。
一语双关。
铭礼盯着那道红印,很没骨气地咽了口口水。
就见仇海委屈地叹了口气,“也没人关心关心我,我好可怜。”
“……”
铭礼脑子里响起刚才两位成功学大师说的话,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外加一万名运动员相互拔河。
在仇海叹到第八口气的时候,乘务员成群结队下来了,像一群采蜜的小蜜蜂围在他们身边。
“仇哥!”
“仇哥早!”
“仇哥,昨晚睡着了吗?我和乘务长回屋吓得都不敢睡觉。”
“我睡的还不错。”仇海神色如常,气定丹田道:“谈不上多吓人,反而有点小儿科。”
铭礼:“………………”
第22章
飞机平稳落地,停靠廊桥。
乘务长下达“乘务员解除滑梯预位”的指令,前舱两位交叉互检,确认各自和对方舱门滑梯解除预位后,就听驾驶舱里“啪”的一声,类似于文件夹摔在桌板上的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乘务长摇摇头,两人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驾驶舱。
“你觉得你这一段飞怎么样,这是准备晋级的水平和状态?你这样别说五十个小时,飞一百个我也不给你提晋级单。”飞行墨镜遮住了仇海大半张脸,让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更加生硬冰冷,转头直直看着坐在右座的铭礼。
厚厚一沓文件摊在铭礼面前的小桌板上,他紧盯仪表盘,死死咬着后槽牙,半晌低声说:“对不起。”
仇海往后看了一眼,对赵嘉归说:“下一段你来飞。”
“好的机长!”赵嘉归一个激灵应下,内心苦不堪言。
其实铭礼飞得很好,在赵嘉归飞过的一众一副里算优秀的,他坐在后面观察得清清楚楚。
可可可再优秀的一副在飞行部公认的“十大魔鬼机长”第一名面前也是渣渣!
仇海的一些要求简直比教科书还教科书。
年纪轻轻就放了机长,不是没有道理。
上大学的时候他就久闻仇海大名,可惜那个时候仇海已经毕业公费去了G航,只能在学校官网的“优秀毕业生”那栏目睹这位校级人物的照片。
那天早上准备室初次见面,他起初是有点懵的。
仇海本人和照片上的感觉不一样,和他飞过的所有机长都不一样。除了彪悍的业务能力,仇海举手投足之间静谧的气质更像一个搞艺术的。
推门进来确认舱门的乘务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一副二副表情各异。
飞了小十年,练就一身察言观色本领的乘务长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调节气氛笑着问:“机长,一会到了厦门你们有什么安排?”
见此,赵嘉归连忙加入气氛小组,为下一段的生存做铺垫,附和说:“我们可以出去逛逛,鼓浪屿,厦门大学还有曾厝安,中山路步行街,植物园也很不错。”
“你想去哪?”仇海问铭礼。
铭礼还是一脸凝重地盯着仪表盘,“我都行。”
乘务长和赵嘉归在心里默默怜悯铭礼。铭礼却忽然转过头,仿佛刚才被骂的是别人,略微开玩笑挑眉说:“知道这么全,做了攻略?”
铭礼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心态好。
前脚被骂,后脚跟忘了似的嘻嘻哈哈。学飞那会被教员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下了模拟机照样跟教员勾肩搭背,一块吃饭抽烟。
教员们对他又爱又恨,毕业给他搞了个集体送行。
那些教员多数都是以前空军转民航过来的,军事化管理习惯了,再好听的话从他们口里说出来都自带肃杀气息,一场好好的送别会硬生生变成了□□大会。嘴上说永远不见,每逢过大节必然通个电话。
铭礼心里清楚。
“我是厦门人。”赵嘉归有点不好意思,说:“你们想玩点别的,我还可以带你们去本地人都爱去的地方。”
铭礼听出了这话的歧义,坏笑说:“玩点别的?”
就见仇海的小桌板一收,摘下飞行墨镜放进牛皮小包里,面朝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