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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礼曾经以为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性别,现在看来,性别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问题。
雨来去匆匆,天还是阴沉沉的,上空的风很大,云诡异。
两人再无话。
玉敲门进来示意车来了,周末才再度开口,声音竟是有些沙哑,“你暖不了他,你也退缩了,不是吗。”
铭礼想开口说没有,将这八年的思念尽数说出,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声。
周末看着他,笑中带着怜悯。走到门边,他握上门把手却没有开门,玉已经先行出去了。周末对着门,说:“有时候,我也会把你当作真朋友。”
铭礼抬眼,“你有朋友吗,周梓末。”
周末顿了一会,笑了笑,开门离去。
*
太阳从乌云中倾泻而出,草间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铭礼踩上柔软的草坪,心情抑郁到了极点。
玉站在后面叫住了他,“你不会再来了吧。”
“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铭礼好气又好笑地转过身,“你这么不待见我。”
“天生看不顺眼。”玉说的理直气壮,“这是被禁锢久了,看到自由人的通病。”
铭礼一愣,转身刚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对玉说:“我不会再来了,走之前我想见一个人。”
“谁。”
“罗城。”
玉抬起尖尖的下巴,看向铭礼身后,“找你的。”
铭礼转身,怔住了,“怎么是你?罗城呢?”
斯文男的面色有点白,“我就是罗城。”
“哈?那个带我进来的人是……”铭礼看到罗城左胸前带着的证件,姓名一栏写着:罗城。再上面是一张一寸照片。
那个人的证件上没有照片!
“很抱歉最开始没有向你说明实情。”罗城推了推框架眼镜,“带你进来的人,叫肖意。”
罗城似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了这个名字。
“201房间的病人。”玉接着说:“家人不想再支付高额的医疗费,昨天安乐死了。”
罗城不悦地看向玉。
“我只是实话实说。”玉说:“毕竟你们虽然是恋人关系,但在法律上不承认,左右不了他家人的决定。”
铭礼彻彻底底愣住了。
“肖意他们家是上个世纪移民出亚洲的大家族,病是支系遗传性的,医生说他会在二十岁到三十岁期间发病。”玉略微遗憾地感叹,“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被送到了这,记忆退化,神志不清。”
“养着就是了!为什么,为什么要……”铭礼无法接受昨天还一块嘻嘻哈哈的人,今天说没就没了。
他的生活已经烂透了。
“这世上有些事,不是都能如意的。”说这话的是罗城。
铭礼又想起周末说的话。
大家表面都是笑,有的是说不出口的苦。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罗城看向天边的阳光,“他能记住我的名字,已经够了。”
铭礼也看了过去,那光亮得刺眼。
什么都抵不过生离死别。
*
铭礼走着回到了镇上,打算再在汽车旅店住一晚。旅馆老板担心地看着他,铭礼努力挤出一个笑,去了房间。
烦乱之际,铭礼接到了来自国内的电话。
“终身大事处理完了?”经理声音的背景带着电视节目和孩子的笑声。
这个时间,国内是晚上了,是下班时间。
铭礼心里涌出一点暖意,“处理完了,哥。”
“好,回来直接复飞。”
铭礼一怔,“处罚结束了?”
“本就不是工作上的错。业务好免不了心气高,以后要学会收敛,等你放了机长有的是人让你折磨。”
铭礼笑了笑,试探道:“那仇机长……”
“他早就复飞了,怎么说呢。”经理电话里叹了口气,“这事你别管了,飞好你的吧。”
“?”
铭礼不明所以,心想或许经理觉得仇海比他早复飞,他心里不平衡。又或许仇海在部门上地面班,而他被打发去了航医室。
小睡了片刻,他订好了回国的机票。
一天没看手机,公司内部又发了很多通告,铭礼挨个点进去快速浏览了一遍关掉。一条处罚通告映入他眼里,他点开。
“关于XXXX航班对机长仇海的处罚。”
一段段文字出现在屏幕前,“重着陆”“冲出跑道”的字眼刺激着铭礼的大脑,紧接而来的是处罚措施。
在看到“降级处分”四个字的时候,铭礼已经无法思考了。
周末的话如同梦魇,再一次降临耳边。
“铭礼,你是个刽子手,你知道吗。”
“铭礼,仇海跟了你不会好的,你是间接导火索。”
第41章
三年后,好快活KTV。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
失恋姑娘霸占麦克风,妆花了一脸。
“善变的眼神,紧闭的双唇,何必再去苦苦强求——!”
众人:“苦苦追问!!”
姑娘躲进姐妹怀里泣不成声。
“来来来,大晚上的开心一点。”赵嘉归切了歌,点了一首《日不落》,“我要送你日不落的想念——!”
赵嘉归把麦克风递给坐在中间跟着哼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