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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调度室门口的盆栽无风自动。
调度小王最近在追一部悬疑剧,现下正是想入非非的时段。一只手从背后拍上小王的肩,他吓得一激灵回头看,身后没人。
小王安慰自己是错觉,另一边肩头又被拍了两下。小王“噌”地一下站起来,带翻了椅子,惊醒了对面正在打瞌睡的值班同事。
同事揉着眼睛抬头,“怎么了?”
“有…有鬼!”
同事:“铭机长。”
调度小王的表情比见了鬼还可怕,他僵硬转过头,铭礼站在他面前,面带慈祥。
铭礼笑:“王哥,深夜值班辛苦了。”
小王:“不辛苦,不辛苦。”
铭礼继续笑:“王哥,不辛苦就给我换个班吧。”
王哥:“……”
现在连套话也不说了,直奔主题。
“机长,您是因为什么原因需要频繁换班,部门知道吗?”小王说。
调度也要严格按照规定来编排航班,全公司上万名在飞职员,偶尔一次可以融通,要是每个都像铭礼这样来随意换班,那调度就累死了,航班也没法飞了。
铭礼胳膊肘撑着桌面,弯腰前倾,微笑地说:“私人原因,部门不知道,换不换你看着办吧。”
小王手里攥着无数条规定可以甩铭礼脸上,可他不敢。
机长得罪不起,淦!
小王觉得这机长疯了,铭礼要了全部门公认的烂班,没有之一。
早上七点半起飞的航班,仇海定了四点半的闹钟,跟闹钟一起响起来的还有敲门声。
铭礼拖着小皮箱,穿着板正的小制服,精神抖擞站在门口呲着大板牙。
迟到误机是吧,大冷天起不来是吧。
铭礼微笑:“机长怕你迟到,亲自来叫你起床,监督你沐浴更衣。”
仇海:“……”
与其说一起上班,不如说是铭礼押解仇海去上班,仇副驾被铭机长“押”进准备室,其他人已经到齐了。
仇海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把航路资料摆在铭礼面前,例行公事说:“机长,这个需要你确认。”
铭礼拿过来一看,顿时有些窘迫。
仇海把该他写的,不该他写的,该他交接的,不该他交接的全整完了。
换作平常,铭礼肯定老欣慰了,给他省了多少事。但现在仇海如此抢风头,岂不是显得他这个机长一点用处也没有?
铭礼干咳了几声,故作威严说:“和乘务组交接了吗。”
这项工作是上飞机之后的程序,铭礼飞到现在没见过有人能提前完成。
仇海:“交接过了。”
铭礼:“……”
“机长。”仇海目不斜视,不卑不亢提醒道:“到点该开会了。”
铭礼有种检查员检查航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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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不觉得,咱们机长好像很怕一副。”乘务员小声嘀咕。
“我也觉得,没好意思说。”
“听说之前他们打过架,关系不好呢。”
“我听说的是他们关系特别亲密。”
航班落地过站期间,机组去候机楼找了个咖啡馆休息。
铭礼被咖啡呛了一口,隔壁桌的乘务员不再议论。
“机长,喝水。”仇海往铭礼没喝完的咖啡杯里倒热水。
铭礼抬眼瞪他,仇海无视。
水倒满了,仇海把水壶恭恭敬敬放到自己手边,准备随时续杯。
“你故意的。”
仇海茫然看着他,“故意倒水?为铭机长端茶送水是我这个副驾应该做的。”
“……我谢谢你。”
“不客气。”仇海面无表情地说,又把铭礼喝一半的杯子倒满了。
铭礼:“……”
过站时间两小时,乘务员休息了一会结伴去逛机场,二副找了个角落补觉。这间咖啡厅属于机场高端消费场所,人非常少。
为了自己的肾,铭礼叫来服务生收走了咖啡杯。
“赵嘉归的事我知道了。”他靠着椅背,登机牌随手放进胸前的衬衣口袋里。
“那又怎样。”仇海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部门处分已经下来了。”
铭礼抿嘴看对面的人看了许久,说:“你还想背多少锅。不想和我飞就故意误机,你想把领导那点耐心都耗光?你以为签了终身制合同,公司就没法把你辞退是吧。中国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飞行员。”
“辞退又怎样。”仇海笑容不减,看着桌面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就这样吧。”
铭礼直起身子,“你觉得辞退是件很无所谓的事?就问哪家航空公司还能要你,你除了会开飞机还会干什么。”他气得食指狂点桌面,“先不说高额的违约金,就你妈妈的医疗费……”
“别提她。”话被仇海强行打断。
铭礼张了张口,没再往下说。
仇海露出无比厌恶的神情,重复道:“别提她。”
沉默无声蔓延,直到乘务长过来喊他们上飞机,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才融化。
仇海起身要走,铭礼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腕。仇海眼中的摇摆不定一闪而过,转头直视铭礼的眼睛。
“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铭礼的目光带着食入骨髓危险,低声说:“我不会让你再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