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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现在必须承认,他错了。
仇海不需要同情。
铭礼拍了拍仇海的肩,后者没动。铭礼又加大力度晃了晃仇海胳膊,后者还没动。铭礼双膝跪地俯下身子,从仇海胳膊窝下面拱上去。
仇海松开了双臂,铭礼环着他的腰,趴在他胸前,下巴微抬,嘴唇就能碰到仇海柔软的脖子侧面。
他们从未用过这种姿势。
这是一个绝对宣誓主权,并且另一方无条件臣服的姿势。
铭礼无视仇海因哽咽上下滚动的喉结,也无视仇海湿润的脸庞。他就这样无声抱着,极度依赖,用实际行动证明,仇海很强。
这个姿势不知道维持了多久,久到铭礼的意识逐渐模糊。
睡意朦胧间,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
*
第二天铭礼被阳光照醒。
他侧头摸了摸旁边,被窝是冷的,叹了口气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白色T恤。
至于下面。
铭礼:“……”
还好床边搭了条家居裤,他套上走出卧室,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仇海穿着毛绒小熊家居服,带着小熊图案的围裙正把葱姜蒜往锅里扔。稍微炒几下香味就出来了,他把处理好的鸡肉也放进锅里,小翻了几下。
铭礼有点恍惚。
他梦见这个场景梦见了无数次,每次厨房的拉门就是临界点,他永远迈不过去。仇海背对着他,从不理他,无论他怎么大声喊。
铭礼的手扶着门框,沙哑道:“我这是在做梦。”
仇海举着汤勺转身,说:“是,一辈子的美梦。”
电饭锅里煮着海鲜粥,上层蒸着玉米地瓜,海鲜的鲜味和粗粮的香味完美融合。辣子鸡出锅,另一个锅里的蒜蓉西兰花已经下了锅。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仇海翻炒着西兰花。
“……坏的。”
“你后天的哈尔滨过夜我换过去了。”仇海盖上锅盖,双手撑在灶台上正对他,笑着说:“一起去滑雪吧。”
铭礼:“!!!”
这是坏消息?
铭礼问:“好消息呢?”
仇海:“过夜回来我就停飞了。”
铭礼:“……”
“恭喜铭机长喜提男保姆一位。”仇海开锅,边翻炒边说:“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全部免费。”
铭礼非常的无语,词穷了半天,说:“这叫好消息?”
西兰花出锅,色香味俱全。仇海把菜端到他面前,天真地眨了眨眼睛,说:“不好吗?”
好,真的好。
有人贴身伺候怎么会不好。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铭礼看着堪比下饭馆水平的饭菜,陷入沉默。
仇海盛了碗粥给他,说:“豆腐脑实在没那个技术,凑合吧。”
铭礼迟迟不接。
仇海看着他,“你不是想听我的家事吗。”
铭礼接过粥,放到桌前。
“你吃一口我讲一句。”
“……我吃,我吃还不成吗。”铭礼怨妇般的眼神看着仇海。
仇海手托着腮,“男保姆还没就职就被质疑厨艺,机长好难伺候啊。”
铭礼瞪他一眼,拿起筷子,结果一吃就停不下来。饿的时候吃饭快,一快就容易噎着。
“慢慢吃。”仇海抽了几张纸给他,“你慢慢吃,我慢慢讲。”
但凡父母有一方有丁点儿缺陷都勾划不出仇海这样的颜值。仇素漂亮,仇海的父亲则是可以素人出道的那种。
正因长相帅气,才多情,才留情。
在仇海童年的记忆里,早上出门上学,父亲永远躺在乱糟糟的床上昏睡,晚上放学回来,父亲还没有回家。
他亲眼见证母亲的惊天容貌一点点变憔悴变疲惫。
父亲逐渐不回家了。
那天仇海背着书包穿过狭窄的小巷,尽头是暗橘色的夕阳。他的父亲梳着时下流行的背头,衣着讲究,皮鞋锃亮。
父亲仅仅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孩子,便钻进了轿车里,车汇入主路的车流,消失不见。
那时的仇海以为父亲回家取东西,殊不知那是和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
仇海回到家,仇素坐在地上眼睛瞪得很大,无声流泪。
那也是仇海最后一次见到清醒时的母亲。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我走在候机楼,身后是我的机组。我拉着飞行箱从我的父亲面前走过,让他看看他的儿子现在混得多好,让他后悔。”仇海说。
铭礼早就放下了筷子,说:“那你遇见过吗?”
仇海笑着摇了摇头。
世界太大了。
“听说他找了个家里很有钱的女人,也许我飞一辈子也没有那个女人家有钱。”仇海自嘲地笑了笑。
铭礼的表情却很严肃,“别乱开玩笑。”
仇海没在意,说:“其实我很想带你去见她。”
铭礼知道仇海说的是他远在加拿大的母亲。
仇海继续说:“但周末给我发了一段她在疗养院的视频,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不能把你拖进这种生活,让你一起承担这种痛苦,太煎熬了。”
所以铭礼提出去加拿大,仇海才会避而不答。
“你很好,值得更好的生活。”仇海垂眸,十指不自觉地交叉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