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邈舟微侧着脸，控制着自己没正眼去看，眼角的余光瞟到少年过于单薄的身子，喉咙口干得厉害，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快点拿去，别感冒了。”
    程熙接过，听出陆邈舟的嗓音有些不对劲：“陆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一边说着，一边一拢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就想开门出来，被陆邈舟用力推门挡了回去。
    程熙只听到“哐啷”一声门合上的声响，自己就被关在了浴室里。
    过了几刻，隔着一道薄木门，陆邈舟传过来的声音仍有些沉：“没有不舒服。”
    “你把水擦干了，换好干净的衣服再出来，现在是冬天，容易着凉感冒。”
    程熙有些莫名地怔了一瞬，乖乖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一下滴着水珠的头发，一切打理妥当才出门，却没在房间里看到陆邈舟。
    他疑惑地转了一圈：“陆哥？”
    大冬天的，走廊上的风大得很，陆邈舟却站在风口上，一双手的指节都有些发白，却没有回来的意思。
    “去把头发吹干了，然后早点睡。”
    程熙“唔”了一声：“你在这里站着不冷吗？”
    “……抽烟。”
    “陆哥，我不想吹头发……”
    洗完澡本来就热得很，一吹头发他就出汗，一个澡等于白洗了。
    陆邈舟闭了闭眸子，寻摸着明天该去淘宝买一本清心咒，转过身，手上连烟灰都没有：“我帮你吹，不开热风，不会让你难受的。”
    吹风机还是开了热风，只是离得远，温度就不那么高，程熙侧着身子坐在床沿，眯着眼眸感觉到陆邈舟指尖拨弄他头发的轻柔力道，舒舒服服地哼出了一声。
    “陆哥……麻烦你了。”
    少年的发质偏软，跟他的脾气一样，指尖一梳就能顺下，酒红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像是一团火一样蓬松开来，明艳而活泼。
    陆邈舟耐心地一点点挪着吹风机：“吹头发倒是不麻烦……就是新的淋浴喷头，你买好了吗？”
    “买好了，明天就能到。”
    “那就好。”
    程熙顶着一头暖乎乎的头发打算回房间的时候，看到陆邈舟在浴室毫不犹豫地关了热水器，开了冷水。
    他脚步一顿：“陆哥，我们战队不缺热水钱……”
    “我知道。”陆邈舟背对着程熙，低头看了一眼，“但是如果我不洗冷水澡，我怕今天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新聘请的战队经理和战术教练都到了，简单介绍过后，几个队员就前往会议室，去看次级联赛将要遇到的几个战队的分析视频。
    “上一届春季赛，最末两名的队伍是ERA和HIT，所以他们也会参加这一次的次级联赛。我们战队主要的对手就是他们，就先看他们的比赛视频吧……”
    这两个队伍每届春季赛都是吊车尾，程熙还在MAX的时候，几乎都对他们没多少印象。
    陆邈舟退役两年，关注的队伍也都是顶级战队，听到这两个陌生的名字从教练口中说出来，拧了拧眉心。
    “什么，什么战队？”
    清冷的嗓音还带着点迟睡的慵懒，很认真的问句，一下把林深逗乐了。
    “别说舟神了，我和flame几乎都记不清楚这俩战队的名字，毕竟以前春季赛就算遇上也是直接两局把他们送走……”
    教练也知道待在AIM的都是圈子里一线的职业选手，傲也有傲的底气，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次我们先打次级联赛是有点……但是……”
    但是总得打不是？
    官方也不可能直接把晋级名额捧着送到AIM手里。
    教练详细地把两个战队擅长的战术分析了一个多小时，发现四个队员虽然时不时地插科打诨，但是听得还挺认真，并没有因为对手和自己实力相差悬殊就有所松懈。
    “呼……终于听完可以去训练了，那几个战术其实我们也可以试一试，到时候次级联赛先练练手。”
    陆邈舟开了电脑，瞥了一眼林深：“战术先不急，wood，你这几天就和sword双排，熟悉一下彼此的打法风格。”
    “成啊，我正愁上分找不到好的医疗兵，现在sword来了，国服前20终于有望了！”
    林深欢呼了一声，扭头看见闷声不响的程熙。
    “flame，你发什么呆呢？不会是在紧张次级联赛吧？”
    程熙摇了摇头，瞟见陆邈舟眼底下一层淡淡的青黑，便知道他昨晚肯定没有睡好。
    昨晚他回房间以后困得不行，直接就睡过去了，对陆邈舟说冷水澡的事情也没细想。
    可是早上起来，却琢磨过来有些不对劲。
    都是男生，他也20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自然不会不知道“冷水澡”里头含着的某些意味。
    再结合昨晚自己叫陆邈舟给他递毛巾的时候，对方嗓音里的异样……
    少年心头一跳，没察觉自己的耳廓已经红了一圈，生生把想法掐断了，没敢再细想下去。
    因着脑海里不可言说的猜测而越跳越快的心涌上来的情绪除了讶异惊诧，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隐秘期待，似乎还有一点儿雀跃。
    “flame，flame？”
    程熙回过神，一咬***，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陆哥虽然一直没有女朋友，但是也未必就喜欢男生，自己就凭这么点事情就胡思乱想，未免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