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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海宇本以为是普通的绑架, 听了这?番狗叫, 他这?才认出了男人是谁。他就是上次来酒吧捉奸的男人,涉嫌贪污受贿,回家时顾海宇和老妈提了?几句, 没想到这就被查了。
“是你活该。”
“哈?我活个屁该,谁不贪,谁不收礼,你以为你妈干净吗?!凭什么是我?!”史屑咆哮着,眼见摩托车又朝着他开过来,他避无可避,连滚带爬地想躲到树后面,但他怎么快得过车?车轮无情?碾过腰臀,身体仿佛裂成?两半,史屑先是惨叫一声,咕噜噜地吐出血,哀哀地呻吟起来。
顾海宇哈哈大笑,状似疯狂,再次发动摩托车朝着史屑碾去——他要把他碾成肉酱!
“哇!!!!”一道响亮的哭嚎像炸弹一样在顾海宇耳边炸响,他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停车回看,只见顾海哲被压在一个男人身下,挣扎地钻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咧着嘴巴哇哇大哭,“哥,哥,你别玩了?,快来啊,大哥哥他快死了?!!!他身上好多好多血呜呜呜呜呜呜救命啊哥呜啊。”
顾海宇屏住了呼吸,他这?才真正地想起老弟来。他刚才,想的根本不是先救人,而是先杀人。杀戮的欲望强到,几乎忘记了他弟弟的存在。
……我疯了吗?怎么会上头成这?样!顾海宇急急下车,推开压在老弟身上的男人,脱下外套罩在顾海哲身上,抱起来问:“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顾海哲哭声嘶哑,指着地上的男人,“我不痛,我不知道,哥,哥怎么办……大哥哥会死吗?!”
大哥哥……
顾海宇望向躺在地上的男人。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下?身是红色的裤子以及黑色的长靴,侧身躺在地上,不停咳嗽着。黑暗中看不清他受了?什么伤,只是他身上散发浓烈的血腥味,连风都吹不散。
“……小垃圾?”顾海宇蹲下来,用手机照穆临星的伤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衬衫,他仿佛是一个血人,根本看不清哪里是伤口。
“小哲,拿着手机照光。”顾海宇把手机递给顾海哲,抬手撕穆临星的衬衫,顾海哲颤颤巍巍地举着手机去照。
中了两刀,分别在腰和肺附近,伤口不断往外涌出鲜血。这?样下去就算内脏没事,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顾海宇脱下短袖利落地撕成?条,扶起穆临星包扎伤口。
穆临星剧烈地喘息着,吐着血沫往外挤字,“别……别碰我……”
“艹,”顾海宇往穆临星腰上缠布条,“闭嘴,别说话。”
“痛……别动……”穆临星死死捏着顾海宇的手腕,颤抖着含糊地说,“杀了?我……我好痛……”
顾海宇:“你他妈给我忍着!你听着,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坚持五分钟!你死了你奶奶怎么办!?”
“奶奶啊……”在极致的痛苦下,穆临星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和闪烁的繁星,突然笑了?起来,他咳出一口血,用一种极其释然的语气说:“她解脱了……不用受苦了。”
苦啊太苦了,活着太难了。十?几年来他像狗一样到处讨饭,小时候也曾经热血沸腾地幻想过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的,会逆袭会和奶奶过上好日子。但努力没有用,孔明灯无论飞得多高,总有落下的一天,它摆脱不了?重力,就像他活该一条烂命,到死都得在泥里泡着。
顾海宇:“……”
“奶奶……来接我了?……”穆临星抬起右手伸向天空,他仿佛在看天,又像在看一个虚幻的影子,那是奶奶接他放学的身影,“快点,我想回家看小鲤鱼历险记……”
“看个屁!”顾海宇一把握住穆临星伸向天空的手,“你他妈不准死!给我起来!”
“啊——”穆临星痛极,咳着血弹了弹。顾海宇松手,掌心全是温热的血。
“你的手……”手掌几乎被割成了?两半,肉往外翻,汩汩地冒血。
那是顾海宇平生第一次没有因为鲜血而兴奋。鲜红的,温热的,湿滑的,带着铁锈般浓重的腥味,一点点地带走怀中人的生命力。他修佛修道但是他修不成?神,救不了?人。他无法?与死亡抗衡,只能恐惧,恶心,近乎惶恐地去堵伤口,然而堵不住,血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穆临星痛得抽搐起来,却嗬嗬地笑着,“慌个屁……你不是……盼着我死吗?”
顾海宇:“……”
“欠你们顾家的命。”穆临星轻声说,“还清了?。滚吧,让我……安静地死。”死了最好,一了?百了,就像回到娘胎,再也不用受苦受累了?。
“大哥哥!”顾海哲抱着穆临星扔到湖边的圣诞老人红外套跑过来,盖在他身上,捧着穆临星冰凉的脸,“呜呜呜你暖起来,你不要冷掉,冷掉就死掉了?呜呜呜!”
不知道碰到哪里的开关,外套亮起了?彩光,欢乐的音乐从口袋里传来:“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穆临星听着音乐,微笑地闭上了?眼。
他已经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顾海宇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着穆临星身上的血气,死命按压着他的伤口,“你听着……”
“如果?你死了……”顾海宇俯下身,凑近穆临星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x,x……x,x,x,x,x。”
顾海宇的话离谱至极,荒唐至极,简直到了能把死人气活的地步。穆临星猛地睁开眼睛,咳出了一口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