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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卫烛显然也未料到金淼这隐藏的实力,略沉重道:“西海还有五千兵将驻守,若魔尊能再开一个传送阵,倒也来得及支援。”
    殃离道:“那些兵将虽数量上占优势,修为却大都不高,问题不大。我们要注意的是金淼。”
    殃离忽然放低声音道:“我正面会他,你们三个绕后攻击。长风就带着龙兵和魔兵抵挡东海的兵将,那群蠢仙应当也会加入其中。”
    说罢,不等几人答应,他便飞身到半空中,风骚地一勾手指头,朝金淼道:“小后辈,五百年前的仇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如今逮着机会了,你可别吓得屁滚尿流哦。”
    殃离故意说这么一番话,果然激怒了金淼,只见金淼白发飞扬,一声龙吟,双手化作龙爪朝着殃离直冲而去。
    长风立即动身,带着西海精英兵拦住上万的东海的龙兵,众仙官端详了下局势,决定先暂时站在冥界这头,动身帮忙。
    王幼宜和卫烛也只能听殃离的指挥,顺带拉着太阳神君,偷偷绕后,准备伺机而动。
    太阳神君提议道:“我能借助日冕之力灼烧海水,金淼主修水术,此举能对他进行干扰。”
    “行。”王幼宜点头,“那我放鬼雾迷惑他的视线,你专心施法。”
    卫烛手心凝聚出火莲,道:“金淼与我水火相克,我助太阳神君施法,应当能起到双倍之效。”
    三人商量好后,等到金淼注意力完全被殃离吸引去的那一刻,迅速施法。霎时黑雾四起,炙火翻涌,金红的光亮弥漫在整个天际。
    金淼操控海水不如之前那般得心应手了,这才察觉有人捣鬼,转头一看,对着三人怒目而视,扬声骂道:“下作!”
    王幼宜也不示弱:“你骂自个儿呢,蠢龙。”
    收集活人精血供奉蚀灵台的人是谁?还好意思骂他们呢,可真够不要脸的,呸!
    金淼怒极,顿时也没再耗下去的心思,将自己的功力毫无保留地施了出来,浓郁的血腥气立即弥漫开在这片天地,刺得人鼻子发疼,恶心至极。
    王幼宜捏住鼻子,皱眉骂道:“这缺心眼的不怕熏死自己吗?”
    金淼哪里会嫌弃这味道,他双眼泛红,露出了狂妄的笑容,嘴角大大咧开,像是被恶鬼附了身。
    他一字一顿地道:“今天,你们,全都,得死!”
    眼看着他就要威力大发,战局边缘处突然冒出两条鱼尾巴,紧接着便见两个俊美的鲛人抱着个青色黑纹的大鼎奋力往王幼宜这边游来。
    濯涟和九祁边游边兴奋道:“大人,大人,我们偷了他的蚀灵台!”
    王幼宜面色一喜,忙朝他们招了招手。卫烛笑了,顿时不再担心局势,太阳神君也松了口气。
    殃离挑眉,朝着那方一指,对金淼道:“小后辈,你瞧瞧那是什么?”
    金淼拧着眉头看去,看清自己东海的鲛人抱着什么东西时,当即一个瞪眼,傻了。
    “???”
    “!!!”
    濯涟和九祁感觉到那道杀人的目光,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游到了王幼宜身边,将青色大鼎塞到了王幼宜怀里,郑重道:“大人,只要您将这蚀灵台毁了,龙王的修为就会一落千丈,不再是咱们的对手。”
    九祁往金淼那边看了眼,催促道:“大人,最好快些!”
    王幼宜寻思这两个都会说‘咱们’了,顿时觉得当初没救错人,欣慰道:“辛苦你们了。”
    濯涟和九祁长时间潜伏在东海,此次偷取蚀灵台,风险可是相当的大,这么重要的东西金淼不可能没派人把守,他们能偷来一定是花了些心思的。
    金淼眼看着王幼宜就要毁掉蚀灵台,差点失声,惊呼:“不要!”
    他化作原形,碧蓝色的巨龙卷起大片浪花,横冲直闯而去。
    “咔嚓——”
    在金淼离王幼宜不到十寸距离时,她直接施法震碎了蚀灵台,大鼎碎片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就如金淼的心一般……
    王幼宜一脸无辜道:“我也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好破坏,我还使了好大的力呢。”
    金淼这一条巨龙顿时跌在地上,龙脑袋上的圆眼珠子瞬间失去了光彩,他如一条废龙瘫在地上,龙须微颤,喃喃道:“我的心血啊,我的心血啊……”
    “不是,那什么。”王幼宜转头看向卫烛,“你劝劝他?感觉怪可怜的。”
    卫烛:“?”
    太阳神君:“……”姑奶奶,你捏碎蚀灵台的时候怎么不见可怜他?
    金淼幽怨地看了王幼宜一眼。
    王幼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了什么小姑娘。
    金淼一倒,那边的东海龙兵就跟失去了主心骨似的,纷纷走神,长风和西海龙兵的尾巴齐齐一甩,便将他们撂翻,倒下的兵将瞬间砌成了一个小山堆。
    殃离飞到这边来,道:“小辈,赶紧用你的鬼雾锁链捆住他。”
    王幼宜闻言立即施法,给金淼来了个五花大绑,金淼这会儿也不挣扎,任由她动作,只是一双龙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很幽怨很幽怨。
    “……”王幼宜将锁链一头塞到卫烛手上,“我受不了他了,你来吧。”
    长风那头处理好了龙兵,这边处理好了金淼,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地准备回去冥界。
    太阳神君这时道:“仙官们怎么办?”
    他话刚落,几人就见另一边,几十名仙官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王幼宜扶额,“忘了这茬。”
    王幼宜将太阳神君往前一推,指着他笑眯眯地对那群仙官道:“太阳神君你们都认识吧,他替凡人治理了旱灾,这会儿人间全是他的庙堂,你们不正好缺个头头吗,我看他就很他合适,他会留下来同你们商议后事的,我们就先走了啊!”
    殃离很默契地召唤出了花海,带着大家传送离开。
    独独被留在蓬莱仙岛的太阳神君,面无表情,心中骂道,狗殃离!
    -
    回了冥界,王幼宜立即命人修了个能容纳得下金淼的锁妖笼,将金淼扔了进去。
    至于东海的龙兵,奉命行事,本质上没有大错,更没害什么人,王幼宜将其放回了东海。没有头头的兵将是一盘散沙,她也不怕他们卷土重来。
    濯涟和九祁帮了大忙,王幼宜没什么可感谢他们的,只能将自己曾经用过的所有能帮助修炼的法宝、修炼书、药材全都送给了他们。
    待一切事情大致处理好,几日后,王幼宜带上刘易安和霞姝再次去了趟天界。
    众仙官发现太阳神君的实力大涨,心中都颇为惊讶,加上太阳神君对他们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模样,对他也不抵触,这几日也渐渐习惯了听从他的安排,现在将仙岛收拾得也像个样子了。
    仙岛经历了第一次殃离的捣乱,还有第二次的上门讨伐,四处破破烂烂,就在前几日还没眼看呢。
    看着修葺好的仙岛,众仙官心中无端生出了一股风雨过后,岁月静好的感觉。
    霞姝一到天界,便直奔灭魂殿,找到了天帝的金丹,小心翼翼地捧着,缩在角落,泪目呜咽。
    王幼宜和刘易安去了正殿,太阳神君问道:“你们怎的来了?”
    王幼宜笑道:“天界已恢复正常,易安身为仙人,自然是该回来的。”
    刘易安本就懂事,对王幼宜带自己上天界的事一直没多问,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紧张道:“大人,我不能继续掌管生死簿了么?”
    王幼宜点了下少年的额头,“你可是神仙,整日待在冥界算怎么一回事,忘了当初是被贬下去的吗?”
    刘易安垂下眼,“可……我喜欢冥界啊。”
    到了冥界之后,他才知道了自己存活于世间的意义,才明白了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太阳神君明白他的小心思,道:“待在天界一样可以帮助凡人,只是需要做出点牺牲,你可愿意?”
    少年巴巴地抬头,“牺牲?”
    太阳神君:“如今混乱之后,天帝之位空缺,你又难得有一颗赤子之心,天资极好,若你即位,想必是不会有人阻拦的。”
    他太了解天庭这些神仙了,平日里这个看不惯,那个瞧不顺眼,实则心底跟明镜似的,只要不打扰到他们的安稳日子,头上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他们那般排斥金淼,不过是知道金淼不会善待他们罢了。
    陨落的天帝从前好歹一个巴掌后还给一颗甜枣,金淼却尽是给他们巴掌,他们能不闹么。
    还有,太阳神君也是有私心的。
    他认为天帝这样的位置,就不该他们这样的老神仙去坐。一个个都只想着养老,只想着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谁去关心凡人?
    可刘易安不一样,他的年岁即使放在人间,也是正当的少年一枚,还对这世间充满着好奇,充满着热血,大好河山,当是属于这样的少年的。
    刘易安一脸纠结,心中想,他当真能胜任吗?
    王幼宜在一旁道:“你们仙家的事,你们自己决断。霞姝我带回来了,这会儿在灭魂殿,想怎么处置也都随你们。这次来主要是想查阅一下天典。能借我翻翻吗?”
    “当然。”太阳神君说完,带着王幼宜去了藏书殿。
    当王幼宜捧着天典时,手还是控制不住地有点颤。
    马上就可以得知父亲母亲的去向,她却有点不敢翻开看了。
    父亲母亲已经转世投胎了么……
    王幼宜深吸一口气,翻开天典,顺着父母的生辰八字找去,在厚厚的书页中,停留在了一处,她看清上面记载的文字后,手指弯了弯,无意识地抓紧了书角。
    怎么会,怎么会!
    越看,她眉头皱得越紧。
    太阳神君见她这样,心中微叹。
    已经猜到上面记载了什么。
    若是父母已经转世,她应当高兴才是,若是父母没有转世而魂魄尚在,她一定会立即寻去。
    可她这样,只能说明,她的父母已魂飞魄散,不在世间了。
    想来五百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害死了多少凡人,也就只有王幼宜一人从万鬼窟中走出来了,剩下的,不是魂飞魄散,就是失去神智成了恶鬼,根本无法再重见光明。
    太阳神君喉头动了动,无奈道:“节哀。”
    “我没事。”王幼宜声音有些沙哑,合上典籍塞回木架上,“我先走了,多谢神君。”
    说罢,也没给太阳神君说下一句话的机会,乘着鬼轿离开了。
    太阳神君当即传信给了卫烛。
    接到来信,一想到王幼宜知晓父母魂飞魄散后的难过,卫烛就心下一揪,三步做两步去了鬼门关。
    生怕她伤心得不回来了。
    还好,鬼轿不久后就落了地。
    卫烛上前撩开轿帘,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泪流了满面的脸。
    王幼宜没哭出声,就静静地,模糊着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