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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其他的女孩子,他没这么在意过。
至少其他的任何人,他不会产生被告白之后的紧张无措,以及知道她另有心仪之人时的……愤怒和不甘。
对,就是这个词,不甘。
“所以,其实是喜欢的。”广津柳浪下结论道:“只是等你刚刚发现,对方已经抽身离去。”
这位绅士般的老者叹了口气,略带遗憾道:“依在下看来,你们大概……相遇的太早。”
这时,酒保在中原中也面前放下一杯波兰伏特加——“生命之水”。
“这是本店最烈的酒,也是世界第一烈酒,九十六度。”
“九十六度?!”中原中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打量着杯子里澄澈透明的液体:“这特么是酒精吧?兑点水直接可以用来消毒了吧?
“即便是能将伏特加对瓶吹的战斗民族猛男们,也很少直接喝这个,生命之水一般被用来调鸡尾酒。”
酒保笑了笑,手心朝上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要挑战一下吗?”
“嘁,不就是烈酒嘛!”中原中也不以为意地拿起酒杯,酒液在玻璃杯和迷离灯光的折射下发出细碎耀眼的光。
那光晃在他的眼睛里,映亮微微黯沉的蓝色眼眸,好似珍贵的蓝色帕托石。
“酒再呛人,也不会比女人更呛了。”他小声嘀咕着,举杯示意广津柳浪:“干杯吗?”
“为何而干杯?”广津柳浪也举起杯:“为失恋吗?”
中原中也一时间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酒杯,良久,轻笑一声。
“不。”他斩钉截铁道,字字句句,都似凿刻在心脏上:
“为我前程似锦,为我……求仁得仁。”
·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现,高穗由果就是玛蒂达的呢?
其实这并不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就仿佛某个瞬间,好似醍醐灌顶,突然福至心灵。
中原中也注视着对方冬梅花瓣般的眼眸时,眼前走马灯般涌现出很多画面。
过往一切的种种疑惑和不协调,此刻通通有了答案。
她们如此相似的眼睛;
她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
她一次又一次的谎言和避重就轻;
她和太宰治那种熟稔的关系;
他不忍心揍她的心软;
还有她作为玛蒂达时的那通电话:
——中也先生,能再说一次那句话吗?
——哪句话?
——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多少给我谨言慎行一些吧!
还有啊还有啊,当她说起“你把头抬起来”时,当她说起“你是个很好的人,不可以看低自己”时,那认真的、仿佛被映亮的目光。
你当如旭日般明朗。
所以不要在此刻低头。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她们是同一个人呢?
其实高穗由果并没有刻意表现出两人的不同之处。有没有那么一时半刻,她希望他能够穿越茫茫人海,一眼将她认出?
可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到底眼拙成什么样,才一直没认出来呢?
不但如此,还一次次出现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信任、愤怒、质问、责难,和没有理智的迁怒。
中原中也心想,这样的他,无论作为朋友还是恋人,都是“失格”的吧。
也难怪玛蒂达不愿意再出现在他面前。
游乐园的那条巷子里,他故意向高穗由果扔下句狠话,转身离去,尽量让自己的脚步不那么狼狈。
为什么不直接问出来?为什么不揭穿对方?为什么不逼迫她承认自己就是玛蒂达?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她是白方的高穗由果,不是港口Mafia的玛蒂达。
而森首领对这件事,未必不知情。
玛蒂达是不存在的,她只是一个幻影,或者是一场美梦。
忽然想通一切的中原中也离开游乐园,头脑清晰冷静,思绪却杂乱无章,整个人如同被分割成两部分。
一半作为港口Mafia干部,冷静分析着利弊。
一半作为中原中也,难过自责又生气。
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他去了玛蒂达从前住过的地方。
楼下那个黑皮邻居已经搬走,新来的住户他没见过,那人正在指挥搬家公司把家具送上来,自己也扛着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木制沙发。
上楼梯时他差点摔倒,中原中也扶了一把,顺便用异能帮忙把家具的重量减轻。
“谢谢。”新来的住户挠了挠海藻般凌乱的头发,露出感激的笑容:“我叫切原赤也,您也是这边的住户吗?”
“不,我只是到这边……探望朋友。”
中原中也指了指头顶:“她就住你楼上。”
玛蒂达已经退租了,不过中原中也一直在帮忙续交房租。
告别新住户,他拾阶而上,终于看到那扇熟悉的门。
然后,他曲起一条腿,倚门而坐,很久没开腔。
直到楼下搬家的声音停歇,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中原中也整个人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背对着防盗门自言自语:
“小骗子,你曾经说过,如果从别人那里听到任何有关于你的消息,让我一定不要相信,如果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你。”
“所以我现在过来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高穗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