γùsΗùⓌù.oé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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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差很大/全身写满苏师祖攻x单纯徒孙受/精怪私设多/不古风的古风/就是喜欢美人受
如豆粒大的雨轰然打在画着白鹤飞祥云的伞上,松玉看着怀中徒孙一时回不出话来,怔怔发愣模样,微微笑,继续抱着他慢慢踏向前,他每走一步,便破开前头落地的雨水,足不点泥尘,一身白衣依旧如新,同时间他又慢慢说道:「你不杀朱孤鹤,带走赤燕太子屍身,但花醆在洗今江捡到你时,你孑然一身,t弱气虚,没有带着对方屍首,又是为什麽?赤燕的屍身何在,你是安葬了、丢了?那朱孤鹤炼出的金冠法宝又何在?你毁了?但你若毁了,他也没几日好活。可他现在活的好好的,还能发出悬赏,要人逮你回去,且是只能活捉,不能死拿。」
松玉说话一向不快,声音也不大,可在如此雷声大作、雨打纸伞的种种声响中,他那有点奇特却又好听的音色,一字一句细细密密入了朱虹耳中。
朱虹原本搭在松玉脖子上的手缩了缩,他微转头看着松玉,目光没有丝毫回避,只是面容还是怔怔傻傻的,而他另一手伸出伞外,接过了雨水。
这场大雨,有着海潮的味道。
朱虹喜欢下雨,他离开西方的海已经太久,一路曲折流落,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这块大陆的东方山中,这里离海有些远——但很奇妙的是,这自然里降下的雨水,有几次会掺着海潮的气息。很淡很淡,却是他最熟悉,最喜欢的味道。
朱虹喜欢下雨。他好久没有碰到真正的海水了。
他从西海被海女捞起,接着被洗净後送入一个又一个人的手中,有时他是裸珠状态被放在锦盒里让人收藏着,有时他被装饰在金环上,伴有其他大大小小没有灵识的美石,而最後,他被送到朱孤鹤手上时,是被赤燕太子仔细放在一个玉匣中。
朱虹记得那日,他睡的迷糊,听到一声欣喜的惊叹,他醒过来,就见一个俊俏的青年打开玉匣,用手轻轻捻动他,笑道:「一直想给国师找个适合的珠宝,这红珍珠真衬他。又有灵气。」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赤燕太子,彼时,他对这个人没有很在意,或者说他就是颗傻珍珠,在人们修士手上被转着来来去去,未曾在乎过任何一个谁。
直到,直到朱孤鹤开始养他。
朱孤鹤养他,他用着白玉盆接满有着海潮味道的雨水,将红珍珠放在白玉盆中,温柔拨了几下水,让小珍珠在里头滚来滚去,他放了有着灵气的石头,蕴养着小珍珠,然後柔声对红珍珠说:「这水有潮水味,喜欢吗?小珍珠。」
那是朱虹第一次泡雨水,第一次知道,原来雨水也会有故乡的味道。
朱虹喜欢下雨。喜欢有着海潮味道的雨。
喜欢朱孤鹤那温柔的手,那柔和的语调。
今天落下的这场雨,就有那样的味道。
朱虹想着,他藏下赤燕太子屍身时,也是这样打雷下雨的气象,原本万里无云晴朗的天空,一瞬间黑云密布,雷声电光不断,雨打在他跟赤燕身上,他又嗅到了海潮的气息,但他却没有时间怀念。他不停挖着土,好几次都快哭出来,却强忍着,他想,我不能再随便哭了,眼泪这东西,太不值钱了,他想,在没有复仇前,在没有替赤燕太子达成遗愿前,他都不会再哭了。
大雨中,h泥里,赤燕太子的面容看来充满悲恨,分明已经没有意识,失去温度,却看起来好似随时会气怒跳起,向他曾经最敬重的国师索命一般。
「赤燕太子……」朱虹发愣半晌,任着雨水从指缝中流走,而後慢慢缩回手,轻声对松玉道:「藏在洗今山上。」
松玉轻声嗯着。
朱虹的眼睛又黑又大,他看着松玉,似乎快哭了,泪珠却是倔强的没有掉下半滴:「他临死前,神识撞进我的元神中来,他施展了秘术,一命换一命……他用他的气运,他的性命要让朱孤鹤陪葬。但他不想让朱孤鹤死的那麽痛快。」
朱虹停了许久,许久,他深呼吸了一口,道:「师祖,徒孙也是。」
也是什麽呢?朱虹怅然转头看向眼前因降雨而白茫茫的前景,曾经,他是颗什麽都不懂的傻珍珠,不知什麽是情,什麽是爱,什麽是喜乐悲欢愁与恨。玉石的精怪天生不懂这些,就算身怀龙息,受天怜爱,但他也没有想要修炼的意愿,化成人什麽的,他想也没想过。
他就只想在海里,滚啊滚,一会在大蚌壳中,一会在珊瑚丛里,晒晒暖ya奶水,泡泡月光海。
但命运终究带他走向另一条路。
他在许多人手上待过,见过好多人捧着他,对着另外一个人说着心悦,说着爱,说着永远,说着,我愿与你同心,一生一世,用这红珍珠见证。
他看着那麽多那麽多,却还是懵懂,直到遇到了朱孤鹤。
对方不像那些人,他没有把他送给另外一个人,说着什麽长长久久,他耐心的养他,带他,拿竹水,拿月光水,拿ya奶水泡着他,对他讲道,同他说着什麽叫做长生不老,跟他说,化人有多好,他赐给他名字,然後,他说,我心悦你,朱虹。
心悦是什麽呢?是要把一颗心给另一个人,永永远远放到长长久久……珍珠精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却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因为那些拥有过他的人都是这样珍视着这件事的。
他在朱孤鹤手里被育化为人,他开始学着怎麽当人,怎麽修道,怎麽,心悦一个人,把心完完整整交给另外一个人。
他本以为他能学到真正的长长久久,却没想到朱孤鹤最终教给他的,是另外一种长长久久。
长长久久的恨。
那又是朱虹不懂、不明白的情感……他多不想要明白这种情感。但他不得不懂了,不得不学会,在金冠里被锁了三年,疼了三年,哭了好久,他被放出来那刹,他想,我恨这个人。
我恨他。
恨是什麽呢?朱虹曾听人说过,那是种可怕的情感。会让一颗心很痛很痛,会令一个人的魂魄发黑。
来自海中的珍珠不是人,他天真无忧,他傻气活着,他看人爱过一个人也恨过一个人,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学会不会明白那种让心很痛很痛的感情。
但朱孤鹤教会了他。
赤燕太子的死教会了他。
朱虹道:「赤燕太子施展的秘术,是一种屍身不腐,将他三魂七魄全转成恶咒的方法,只要、只要把朱孤鹤的本命金冠法宝,与他屍身放在一起,藏在极y灵土中……就能让朱孤鹤想死也死不了……」
朱孤鹤会全身慢慢溃烂,日日疼痛,b他被锁在金冠里还要痛,b赤燕太子被侵犯、失去父皇、失去国家皇位都还要痛。
他会看着身子露出白骨,麻痒难耐,却找不到疗法,他会疼到寝不能寐,日日咒恨赤燕太子与朱虹。
而且他还死不了。他会越来越丑,越来越无力,直到元神溃散,直到赤燕的魂魄满意了,他才能在腐肉中死去。
朱孤鹤想要活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出朱虹、找出赤燕太子屍身来。
但朱虹不会让他找到的。
朱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没有想过自己原来会这麽恨一个人,恨到希望他不得好死,恨到愿他日日夜夜疼痛、全身腐烂……
而这样的恨,这样的咒术,这样给朱孤鹤伤害,却没有带给珍珠精一丝一毫的欢喜,反而是更多的麻烦。
死不了,全身慢慢溃烂的朱孤鹤当然明白他为何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发出悬赏,用着极高的赏金欲找回朱虹。
朱虹道:「师祖,对不住。拖累了师门。」
朱虹又道,对不住,他根本,根本没有师父花醆所说的那麽好,那麽单纯。
他或许曾经单纯,天真,什麽也不懂。
但朱孤鹤教会了他这一切。
而幸好的是,在红珍珠染上满满的恨满满的黑时,他遇见了花醆。
朱虹感激花醆在他最难受痛苦时捡回了他,他捞起埋藏好赤燕昏迷跌落洗今江里的朱虹,把他洗乾净,听他说了有所隐瞒的过往,却是一点也不怀疑。花醆心怜他,说,可怜的孩子,你来当我徒弟吧。
他不理朱虹的退怯,背起他踏云飞回绿松派,一路笑着跟他说,绿松派有多好多好,说,放心,那种坏家伙,师父不会让他再欺负你。
花醆道行不高,却对门派里的众人很信任,对松玉很崇敬,他对背上的小珍珠说:「放心,咱们门派啊,有个了不起的石头精,就是你师祖,他脾气有些古怪,但很厉害,嗯,有多厉害呢……总之一定能保住你。还有绿松派里,你那些师伯师姑师叔啊,师姐师兄们啊,都是好人好妖精。真是可怜的孩子,什麽也不懂,等回到门派里,我叫你师祖这颗石头精前辈多教你。」
花醆将松玉夸的天花乱坠,带给心中忐忑不安的朱虹有了几丝的希望,他当初跟在朱孤鹤身後学着术法修行没有很认真,许多事情都不懂,但是遇到花醆,让他决意好好修道,然後再也不要被人欺负。
然後……能在之後,将赤燕太子的屍身好好安葬,跟那个破金冠分开。
朱虹就是这般满怀希望跟着花醆回到绿松派,却没想到松玉说不见他,更没想到半年後他会害师兄苍风受伤,牵连大师伯二师姑跟好多师兄姐、让门派重要的山门毁了、让师祖出手解决他招惹来的烂摊子。
朱虹将一切都向松玉倾吐,他这些都不敢对疼爱他、觉得他单纯的花醆说,他说,师祖,对不住、对不住……您把我逐出师门吧。
小珍珠说着,始终紧紧看着松玉,他没有恳求,没有冀望松玉的怜悯,他知晓自己有多麽的卑鄙。他知晓自己利用了花醆的好,利用了师伯师姑们,师兄姐们的温柔与善良。
他不值得。
他真是颗坏珍珠。
松玉又嗯了声,托抱着徒孙的手稍微紧了紧。
他走得很慢,但翠青山也不过三百一十二丈高,松玉这样的大能修士,走再慢,也b凡人快上许多,不过一刻多,便走到了他的书房前。
「倒不是个真蠢傻的。」松玉温和一笑,令朱虹有些呆愣。
「有爱有恨本就是人间常事,你一颗傻活了三百年的珍珠,才不过懂这麽一点爱恨,就怕了?」松玉推开门,书房已经被整理的乾净整洁,他小心放下徒孙,让他躺在长榻上,坐在榻边,伸出手握住朱虹纤细的手腕,缓缓传着灵气予他:「你值不值得小白骨精付出、黄金丸疼爱、屍鬼大王喜欢、蕃薯们宠,那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不是你能决定的。」
什麽意思呢?朱虹迷糊听着,他还是个孩子,不懂太多人间情事,而松玉传来的灵力那麽舒服,那是十分接近他这种玉石精怪气息的灵气,温和抚着他受伤裂开的元神,他稳稳舒服的躺在长榻上,看着松玉的面容,化为人而拥有的那颗心,噗通噗通跳着。
「绿松派门规第一条。」松玉看他呆傻模样,伸出手捏捏珍珠精坚挺的鼻子道:「一日为绿松派弟子,九死不悔,决绝以诺。」
松玉微笑,眉目俊美,神态柔和:「想就这样离开师门?门都没有呢。傻孩子。」
朱虹知道门规,绿松派门规不多,据说是松玉懒得想,花了快一百年才拖拖拉拉的定了十条,那十条被带回门派的头三日,苍风便带他记全了。
小珍珠没想到会听到师祖对自己说出这条门规来。
「学会了爱恨,学会尊师重道,学会敬爱长辈,懂得要把责任往身上拦,还算是颗好珍珠。剩下再学着如何依赖他人、珍惜他人给予的情感罢。」松玉淡淡说着,从茶几上糖罐里掏出颗松子糖放进小珍珠傻张着嘴里,他那双苍蓝如最澄净天空的瞳仁带着一般玉石精不会有的温柔看着这小徒孙:「先休息,明早要开始跟着你师兄姐们练功了。」
松玉的书房里因有术法设置,就算外头急风暴雨,里头也没有一丝影响,整栋书房乾燥温暖,长榻舒适,点有檀木香,而朱虹嘴里的松子糖很香很甜,被握住的手传来的灵力很舒服,珍珠精吃着糖,想着绿松石精对他说着的话,意识越来越迷糊。
松玉握着朱虹的手,另一手往书柜勾了勾,随意挑出一本书来,他翻着那书,边看边读起来。
在他睡着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师祖,您活了那麽久,又是从什麽时候起学会了爱,学会了恨,学会教徒弟徒孙们怎麽尊师重道,学会对徒弟徒孙们好,学会这麽厉害的术法……学会……活了几千年的绿松石精,在不当绿松派师祖、掌门前,又是怎麽过着的呢?为什麽这麽聪明、这麽厉害……这麽好……
为什麽,会讨厌海味呢?
***
本就还伤着尚未养好元神的朱虹在松玉照顾之下,好好安稳地睡了一觉,他清醒时,脑中还迷糊着,想着师父洞府点的香怎麽换了一个?师父喜欢蔷薇味呢,但这味道他喜欢,淡雅许多。珍珠精晨起时都要躺着醒脑一下,又过了一个呼吸间,才蓦然惊觉自己不是在花醆洞府中,且张眼并未见到昨日握着他手、念书给他听的松玉。
朱虹慌张起身,心中愧疚,怎麽在师祖书房就这麽打扰了,岂料一脚才下榻,一只玉雪可爱白嫩嫩的紫眼小白猪泪眼汪汪发出「苟苟苟」的声音从外穿过层层书架蹭向他来。
小白猪颈子上戴着个红线绿玉佩,耳朵上有个金青石耳环,独特紫眸圆滚滚的,看起来可爱极了,他哭叫着:「朱虹、朱虹,对不住!」
「欸?」朱虹突然就这麽被一只小白猪撞了下,跌回长榻上,小白猪脑袋窝在他膝上哭的委屈,说着对不起。
珍珠精内心充满疑惑,同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又见他哭得难过,想想忙抱住他拍拍:「不哭、不哭……那个,请问你是……」
「我是你九十七师姐,林紫呀。呜呜,对不住对不住,朱虹,你的行迹透露出去全怪我!」小白猪哇哇大哭,越说越伤心,珍珠精才想起来,他初入绿松派时,花醆对他咕嚷过,说师祖不见他不收他,却收了只小白猪当徒孙,原来就是这位见过几次的林紫师姐。
林紫平素瘦瘦小小的,听说修行也不快,没想到原身是这麽可爱的小白猪,朱虹忍不住偷偷摸了下猪耳朵,却又疑惑道:「师姐,别哭啦,我不怪你的。不过你说的是什麽意思呢?」
「因为他外出贪嘴,不小心被人给下了蛊虫,因此将门派中不少事情透露了出去。」温雅的声音跟在後头响起,只见松玉慢慢走进,身後跟着九十九徒孙,他端着木盘,上头有热粥凉菜,鲜果数种。
松玉看了朱虹一眼,令小珍珠羞红了脸,忙把偷摸小猪耳朵的手嗦回来,他露出笑,又从茶几上拿出颗酸糖要给白猪徒孙吃:「小白猪,虫吐乾净了没?没吐乾净,再来吃颗糖。」
林紫猛摇头,发抖地把脑袋压在朱虹膝盖上,小猪脸一副师祖坏死了的神情:「吐乾净了!师祖喂的那颗柚子皮糖让我连昨日早上吃的苹果跟花都吐光光了!还疼的满地打滚!人身都维持不了……呜呜……不吃糖啦!」
「这是告诉你,别什麽人随便塞什麽都吃。嗯,长记性不?」松玉右手伸出,抬了抬,小白猪就肚皮朝上的浮到半空中,浅粉猪蹄在空中舞动着,看来有些可怜:「别蹭着你师弟撒娇。要把他压坏了,他原身小,撑不住你。做为师姐的样子呢?」
林紫哇哇大叫,猪蹄乱挥,他原本对松玉是又敬又怕,但昨日被那颗施了术法的糖b出蛊虫时实在疼的难受,一时生气,胆子也大了,小猪「苟苟苟」叫个没完:「师祖太坏了!知道我中了蛊虫不说,塞糖b虫也不说!现在还不让人家跟师弟撒娇!」
小白猪可委屈了,昨天他还在高兴松玉记得他叫什麽名字,还塞糖给他吃,结果全都是为了把他身体里的虫b出来!
松玉才不理他,抬抬下巴要在旁看戏的九十九徒孙把早餐放下,微微倾身,抬起朱虹的手探看他的经脉道:「嗯,恢复不错。来吃早餐吧。」同时他又微点下颌,放下小白猪,指着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竹篮子,里头有小白猪最喜欢的水果与蔷薇花,让他去旁边吃。
看着篮子里满满他最喜欢的紫色蔷薇花,林紫有的吃又不气了,喜孜孜的把头埋进去大吃起来,毕竟他昨夜因为要把蛊虫b出,吐个乾净,又疼了好半夜,肚子空了很久,正饿着,小白猪边吃边咕哝:「就担心师弟被我压坏,都不心疼徒孙昨天疼的打滚。」
在旁的九十九师弟好笑的替林紫将玫瑰花淋上蜂蜜:「你昨夜跟九师叔撒娇还没撒够吗?」
林紫吐吐舌,哼了几声,心道,跟亲师父撒娇与跟师弟撒娇是不一样的,这麽可爱的师弟能多蹭几下是几下,你这傻师弟怎懂?继续吃。
朱虹在旁看的好奇,不知道原来白猪精师姐喜欢吃玫瑰花还有水果,又有些担心他,问着松玉:「师祖,师姐痛到变不成人的样子……唔!」话还没说完就被松玉塞了一匙粥。
「你这些师兄姐,各个爱装模作样,别被骗了,不就是想哭哭,看能不能免罚。」松玉看朱虹乖巧吞着粥,认真吃着模样,似乎喂出了兴趣来,一匙一匙接着不停往他嘴里送,时不时夹筷菜,同时边向他说着关於发生在林紫身上的事情。
说来也是松玉早年留下的因果——他当年赶走翠青山上的妖修孔雀精一族,对方始终记恨在心头,时不时就想着法子要给绿松派找点麻烦,但松玉教导徒弟徒孙教的好,绿松派的门生们总是提防着那些孔雀精。
那群孔雀精一直钻不着空子,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喜欢乱吃没心眼的白猪精出外,孔雀精变做卖鲜花饼的小商,将蛊虫下在林紫身上已有快三个月,这段期间探了不少绿松派的秘密,朱虹的事情也是这样被泄漏出去。
「师祖心眼忒恶!早就发现了还不跟我说,我昨天那麽痛,还说要罚我。」吃掉半篮花,林紫委屈道:「要跑整个翠青山三百圈!我都要瘦了!」
九十九徒孙低头看着那一大篮水果鲜花,林紫每日可是要吃掉这样两篮才够,又再看向小白猪圆滚滚的猪身,有些怀疑这身子恐怕跑一千圈也不会瘦到哪儿去。
朱虹听得迷糊,不懂为什麽松玉早就发现林紫师姐身上有蛊虫,还不快些解开?同时又想,师祖这样一直喂我,我该什麽时候接过手?不过,也要吃饱了……他眨着眼睛傻想着的模样看在松玉眼里,所思所想是一清二楚。
绿松石精露出俊爽一笑,问道:「吃饱了?」
朱虹点点头,说谢谢师祖。松玉便拿出帕子,替他擦嘴擦手,他始终带笑,似乎觉得这样照顾徒孙挺有趣,珍珠精也不敢多问,以为师祖对每个徒孙都这麽好,乖巧仰头让松玉擦嘴,伸手让他擦过。
边替朱虹擦着,松玉又继续说道:「为何不管林紫身上蛊虫,自是顺势想给那些孔雀精点教训,不好好修行,镇日想些邪事。你也别担心。那群孔雀精翻不出什麽浪来。」
而他这一连串动作看在旁边九十七九十九徒孙眼中,真是都快吓坏了——师祖他老人家平素那麽懒怎麽突然这麽勤快了?之前不是说讨厌海味吗?怎麽见了面感觉还挺喜欢小师弟的?
师祖心,真的是海底……石。
「大不了再把他们那些尾巴毛都拔过一遍,这次拔到他们再也长不出来罢。」看珍珠精被擦的乾乾净净,一张小脸气色不错,松玉状似满意地点点头,抱起他来,向外头走去:「走,练功前先去看看昨日来找麻烦的两个蠢蛋。」
九十九徒孙见松玉带着朱虹离开,自觉接下照顾还无法变成人身的白猪精工作,他蹲在小白猪身边,看着绿松石精走远了,才敢小声道:「师姐啊,师祖到底对朱虹什麽想法呢?」
原本说不见,但昨日见了後看来好似挺喜欢的,又亲手照顾起来,但对着的态度又像在养娃娃,弄不清楚师祖想法的他还真是挺担心的。
白猪精看了这个入门派b他晚几年,根基也不怎麽好,一直卡在筑基上,但还算讨松玉喜欢的小师弟,苟了一声:「谁知道呢,你这傻小子,就是心思太多,整天担心别人,修炼才没进展!别想了,等等陪我先跑个一百圈。」
九十九拿起竹篮里一颗桃子啃了口:「师姐,想都别想。自己跑。」
另一边,经过一夜休息,珍珠精觉得自己已经好了许多,不敢再劳烦松玉,扭了扭腰道:「师祖,徒孙可以自己走……」
松玉不理,笑道:「走?是变成颗珍珠滚下山罢。别逞强。」
被这样一说,其实的确剩没多少力气的小珍珠很是不好意思,「谢谢师祖,麻烦您了。」
「没事,一颗珍珠,能多重。」松玉悠哉道,一路也走不快,他带朱虹从书房出去,经过不少地方,有许多徒弟徒孙经过,或是正在修炼,见到他这样抱着朱虹,各个都吓到了,好几名习惯一见到松玉就打招呼的徒弟或徒孙,一句师父好师祖早卡在嘴里,傻愣愣的。
倒是朱虹很忙,见到一个就喊一声,三师叔早安、四师叔早安、五十五师姐早安,来绿松派半年多,珍珠精除了松玉外,几乎是把所有人都见过也熟了,谁的辈分是什麽,谁的名字叫什麽,小珍珠是记的清清楚楚。
绿松派因为松玉总是记不住徒弟徒孙们名字,也很习惯常常见谁就喊排行,朱虹还真是一个都没喊错。
松玉看他记得很全,笑笑问着:「五十五叫什麽名字?」
「白芳师姐。」
「七十二呢?」
「钟玄师兄。」
「嗯,三十六呢?」
「许子橙师兄。」
松玉没有用术法立刻到山下,像是刻意让众人看见他抱着朱虹走的模样,两人一问一答,声音一路传过去,绿松石精似乎被逗得很乐,笑声悦耳,直到两个石头精走远了,众多徒弟徒孙这才醒悟过来——松玉,好似真的认了朱虹当徒孙了。
绿松派真正有第一百个小徒孙啦!
朱虹那些师姑伯叔兄姐们有种打赢胜仗的感觉,十足兴奋,众人边修炼做事边闲谈,又有些感慨,这次折腾了半年,松玉终於接纳了徒孙、当初不过就因为一个嫌海味臭不肯见,都不知道这个千年道行老师祖在任性什麽。结果看看现在,见面後还挺喜欢的嘛,都这样疼着抱着走了——等等,不对,抱着走?
回过神来,三十九徒孙问着松玉第三个徒弟,焦白霜:「三师叔,您有见过师祖这样抱着人走吗?」
三十九徒孙入门派约两百多年,对松玉的印象就是这个师祖虽然看来翩然俊雅,又修为极高,可全身上下却总是隐隐透露着一种慵懒的气质,除了书跟剑外,没有一样东西能让他放在怀里;而对徒弟徒孙们,没有特别疼,但也没特别坏,可就是常把人当货物一样提,拿剑挑着徒弟徒孙走是常态,有时候更懒了,一手招招,将门徒弟子用术法拉来扯去更是寻常事。
之前有个小徒孙出外受伤回门派在山门前恰好遇到松玉,松玉见他受伤了,同样是一剑挑着拎回去治,让那个徒孙哭了好久,直说师祖冷酷无情。
焦白霜肉肉鼻子,遥望远方天空,一脸感慨:「当年,我是被你师祖揪着领子,一路拖上山,走到一半,他嫌累了,就叫你大师伯来扛。要我拜他为师时,他是拿剑压着我的头……还有啊,像你九师叔,好好一丛玫瑰花精,在外头多少人珍怜,你师祖把他原身塞在一个大布包里,一路甩在背上,走回来那一路,土还抖了一地……」
三十九徒孙大惊:「三师叔,您是做了什麽让师祖这样拖着你?九师叔是这样入门派的?」
焦白霜摇头叹气,不回,一脸惆怅的负手离去。
路过正要去找自己白猪徒弟的老九翻了个白眼,「你师祖当年还把我的原身丢在你大师伯脚旁边,叫我自己找地方埋!你这小子说说,可恶不可恶?」
三十九徒孙回不出话来——心道,您几位都这麽被师祖虐着了,怎还肯继续当他徒弟啊?同时又实在好奇,松玉对朱虹这麽好,又是为何?
(待续)
关於曾是女将军後来又变成屍鬼的颜华衣:
这事发生在朱虹到绿松派约三个月,某一日午後,松玉的二弟子,颜华衣出外游历回来了。
听闻懒散的六师弟居然又收了个小徒弟,还是颗珠生凄惨的珍珠精——除了松玉外就没看过其他玉石精怪的颜华衣很是好奇,扛上好酒,拎着几个徒弟敲响了花醆居处的大门。
六师弟云霄子的住处虽然是个洞府,但他毛病多,非得用出一圈竹篱笆,围个前院小门,门还打上禁制,不能随意进入,要找他还得敲门,这点让颜华衣感到麻烦极了,他大吼:「花醆!来喝酒!把你新收的小徒弟带来一起喝!咱们认识认识!」
吼完过了要半炷香时间,门还是没开,颜华衣转头问着徒弟:「你们六师叔呢?这时间怎可能不在?我吼这麽大声,冬眠的虫子都醒了。」
三个跟在後头的徒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说苍风师弟倒是有看到在师祖那边练功,六师叔是没瞧见的。
花醆是松玉所有徒弟中最懒散的,往昔这种时候门派里大多人都在修炼,就他一个是在午睡——美其名是美容觉,据说这是他还是人养出来的习惯。
颜华衣摇摇手里的好酒,啧了声,「该不会舍不得那个小徒弟吧?是怎样,我是会吃人?」
他三个徒弟在後面猛摇头——内心却在嘶吼:师父您还没修回来前的确会吃人啊!
颜华衣没什麽耐x,决定直接撞开禁制了,反正这师弟的禁制有下跟没下一样。
才要动手,竹门咿嘎咿嘎的被推开,一张有些圆润的小脸探了出来,肤白细嫩,眼儿圆亮,唇红齿白,鼻子倒是挺,少年看来有些怯生生的,目光却是直视颜华衣等人:「您好,来晚了,对不住,师父、师父说他在睡觉。」说完,又犹豫了下,朝颜华衣行了个礼:「请问是不是二师姑……我是朱虹,见过师姑。」
这一看就知道是花醆新收的小徒弟了,师父在睡觉?颜华衣挑眉,把瘦小的少年拎起来往肩上扛,「傻小子,你师父叫你说什麽就说什麽?谎也不会扯一个。不过倒是挺有礼貌的,你师姑喜欢。记好啦,咱是你二师姑。叫颜华衣。」
朱虹没想到这个师姑这麽直来直往,从没被人扛过得他一愣,也不敢乱动,一张脸慌张看向跟在後面的三个师兄姐,大眼眨啊眨的,三个师兄姐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看着朱虹苦笑,意思很明白:『这个人就是这样。』
朱虹嗫嚅道:「二师姑、二师姑,师父要睡觉,您、您要喝酒的话,朱虹陪您……」
颜华衣大笑:「哎,倒是个护师父的。傻小子,他成天睡,都要睡成猪了!别宠他。」
颜华衣就这麽扛着珍珠精闯进花醆洞府,花醆洞府不大,打扫的倒是乾净,而身为主人的他正懒懒躺在长褟上,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朱虹啊?把人赶走没,你那师姑烦死了,陪他喝酒都要喝个一天一夜……回来了就陪师父一起午睡……哎哟,好困……」
颜华衣微笑:「花醆。」
曾是白骨精的小修士瞬间弹了起来,看到颜华衣扛着朱虹顿时大叫:「啊啊啊师姐!你对我徒弟做什麽!」
颜华衣哼笑,把朱虹好好放到椅子上:「做什麽?有你这样做师父的?把徒弟抛出来应门自己躺着懒?还有你说谁烦?来!喝酒!新收徒弟要庆祝,咱来喝个三天三夜。」
花醆忙跳下长榻,绕着小珍珠一圈瞧瞧,深怕他吓着了,把人抱进怀里拍拍,同时白了颜华衣好几眼:「喝喝喝就爱喝!还爱找理由喝,我都收了他三个月了,早就庆祝完了。现在还庆祝个p?不喝!」
颜华衣已经把酒坛拍开,叫旁边徒弟们上菜上更多酒,摆满了整张桌子,他挟起一块叉烧肉塞进花醆嘴里,要徒弟倒酒:「你又没跟我庆祝过,我做人家师姑,见你徒弟讨喜可爱,要替你徒弟庆祝,天经地义,没有你说不的份。是吧,朱虹?你不想陪师姑喝吗?」
朱虹眨眨眼,看看气呼呼咬着肉的花醆,又看着笑硬硬的颜华衣,再看後面三个拼命对他眨眼睛挤鼻子的师兄姐,忍不住笑了:「朱虹想陪师姑喝。」
颜华衣大笑:「很好很好!上道!跟你说,师姑这次出外游历,幸运寻到一种好酒,你有口福了。花醆还抱着徒弟做啥?坐下!吃!喝!乾杯!还有你们几个,来来来,新的小师弟,要多照顾!一起喝!」
颜华衣三个徒弟无奈坐下,想着师父这下真要疯个三天三夜了。
花醆咕哝着坐到朱虹身边:「藉口理由一堆,就是爱喝……」他又转头对朱虹小声说:「你喝不了太多就别撑,师父替你扛。你这二师姑,跟个大酒桶似的。跟他喝会死人的。」
朱虹端着酒杯,露出羞答答的笑:「知道了。谢谢师父。」
三个时辰後,颜华衣几乎要喝挂了的趴在桌子上,不可置信的对着花醆叨念:「你这徒弟是怎麽回事?喝酒像在喝水,脸都不会红一个……」
已经醉到快晕过去的花醆躺在长榻上,一双手捂着脸,呻吟道:「我没给他喝过酒……我不知道……好想吐……」
另外一旁地上颜华衣三个徒弟已经躺平了,这次颜华衣寻到的仙酒,就算境界再高也难扛,喝个一坛就能放倒一票元婴老祖。
朱虹正替三个师兄姐盖被子,闻言露出个笑,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日日夜夜泡在海水里珍珠精啊,又有龙息护t,最不怕酒水之类的。
「看起来这麽乖却这麽能喝……花醆!收的好!」颜华衣睡去之前如此大吼,花醆把脸从手中探出来,给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师姐一个白眼。
回到洞府的苍风看到的就是洞里大厅里这样一团乱景象,二师姑颜华衣趴在桌子上,一手还抱着个酒坛子呼呼大睡,地上三个师兄姐抱头抱胃边睡边呻吟,而醉傻的师父正抓着小师弟吱吱叫:「呜呜,朱虹,师父无能,连挡酒都替你挡不了——我明明以前在青楼里很会喝的!你相信师父!」
小师弟无奈拍着师父,柔声道:「师父对朱虹很好啦,不会挡没关系,朱虹替您挡。我喝不醉的。」
花醆闻言居然大哭起来:「哎,我运气真好!收了个这麽乖的小珍珠……」
苍风黑着脸上前,把一点师尊仪态都没有的花醆扛起:「朱虹,别理他。醉鬼一个。喝醉就爱哭。」
朱虹微笑:「师兄,回来啦。」
苍风抬手捏捏小师弟圆润的脸:「回来了。」
颜华衣.二:
隔日颜华衣酒醒後,朱虹煮好了早餐的杂菜粥,将昨夜剩的菜肉拣乾净,重新热过,又配了刚煎好的j蛋送上给在花醆洞府过夜的颜华衣等人吃。
边用着早餐——
朱虹:「二师姑以前是大将军啊,好厉害。」
颜华衣:「唉,过去没啥好提了。不过就是领过二十万大军。也领过五千精兵打胜仗过」
旁边的徒弟们:『分明就很爽!』
在一旁还在头疼的花醆:「可是後来变成率领五万屍鬼的屍鬼大王欸。」
颜华衣:「谁要你多话!醉鬼躺一边去!」
朱虹:「二师姑为什麽会变成屍鬼大王呢?」
颜华衣:「……怎样的人收怎样的徒啊,花醆,你这徒弟胆子倒是挺大。」
花醆:「哈哈哈,好说好说。」
朱虹:「?」
颜华衣:「……我那国的皇帝,原本说我打完仗後要娶我。然後,嗯,反正後来他食言了。所以我就死在战场上了,等回过神来,就变成屍鬼大王啦。」
朱虹:「皇帝真坏!怎麽可以食言!」
颜华衣:「是不?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珍珠精啊,你可别学那些坏男人。」
(旁边是男人们的众人:?)
朱虹:「师侄会记得的!绝对不食言!後来师姑又是怎麽到绿松派呢?」
颜华衣:「……你师祖……算了我不想提。记好了,你师祖不是坏男人但绝对不要随便靠近!」
花醆:「对!不要随便靠近!」
苍风:「……」(您俩是不是忘了师祖都还没正式见过朱虹认这徒孙啊?要他要随便靠近,到底是要他认还是不认?)
朱虹:「啊,可是、可是我还没拜见过师祖……」
花醆:「那个是一回事,这个又是另外一回事!哎哟,我不该大声讲话……头疼!苍风来!替你师父按按……」
苍风:「您都这麽年纪一大把了,就不能控制点少喝吗?」
花醆:「谁跟你年纪一大把!」
颜华衣:「对!那个是一回事!这个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师父也真是的,这麽可爱的徒孙竟然不见,花醆,等会儿我就去帮你说,他那老人家脾气真是有够古怪!打败他!」
花醆:「好!拜托师姐了。朱虹来,谢谢你二师姑!咱一定要打败你师祖!」
朱虹:「咦欸?打败?谢谢师姑!」
苍风:「……」(这两人能不能不要教坏小孩子……)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