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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开放的西域人, 陆踏歌一边并不掩饰的打量四周一边跟着杨羽走,脑海里刷刷刷翻着系统给的记忆,终于想起来这儿是哪。
马行街鹩儿市,秦楼楚馆!
陆踏歌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杨羽。
系统所给他们的记忆,所作所为皆是符合他们的性格,之前他看这青年分明是一副老实样,未想竟如此会隐藏。
杨羽并不清楚西域人所想,拂身转步,几个呼吸间就出了青楼,站在外面的木阶上静观其变。
他们闪这几步的时候,那官员已经把书翻完,先是讲了几句兵者国之大事,农者国之根本之类的话,接着话锋一转道“俗话说将门无犬子,如今看来,娼门子弟写的笑话,也别开生面啊。”
顾惜朝本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闻此言眉目间染上一层阴霾之色,周围人一听这话,原以为能看上场名臣识英才美谈的敬仰神色立刻变得戏谑起来,有人悠悠感慨道“娼门啊……。”
“我看这青年眉清目秀,生的俊朗,想必他娘年轻时应不输那师师姑娘才对。”
有人立即反驳道“哎,这话可不对,师师姑娘可是一般娼家比得上的?不过瞧他这容貌,他娘若生在如今,鹩儿市的花魁想必当得。”
“贱籍子弟还想平步青云进入仕途……我看他那书拿来糊墙还差不多。”
……。
陆踏歌按住腰间弯刀,瞥一眼那官员身周护卫,起手就要暗尘弥散。
杨羽握住陆踏歌的手腕,低声道“你现在杀了他们,这青年的未来也就毁了。”
西域人不懂规矩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淡淡回应“你要看着他因一个出身受辱?”
杨羽苦笑,心说这世上因出身受辱者何其多,你个在西域的倒是任侠好义动不动就掏刀砍过去,不说世上恶人千万,庙堂上的浑水,哪是杀一两个人就能弄清的。
“我来。”他看了眼那官员,稍稍回忆其官职和作为,站到陆踏歌前面道。
“不管出身如何,此人都曾是圣上钦点探花郎。刘大人如此诋毁,可是在说其余进士更为废物?还是说刘大人认为自己之能比陛下还要高些,将陛下都认为极妙的文章 贬的一文不值?”
顾惜朝听见这话,猛地抬头。
那是个他没见过的官员,在初春时期还拥着袭紫裘,白衣素袍,环佩叮咚,一双凤目冷冷的望着他对面那狗官,许是身体不大好的缘故,脸色颇为苍白,唇角却有缕难以被察觉的殷红。
“在下不敢……只是这顾惜朝乃妓人之子,让此等贱籍人物登上朝堂……实在是,实在是使各位官家子弟心生不满啊。”那官员见到杨羽后赶忙行礼,言辞间却寸步不让,说到贱籍和官家子弟时更是咬重了音,颇有点讽刺杨羽也不是什么好出身的意味。
“本官原以为刘大人是因此人书写得不好故出言讽刺,如今看来倒是本官想多了。”杨羽并不恼怒,神色仍极为冷淡“刘大人这般急着为各位官家子弟鸣不平,莫非是心系翰林,欲丰羽翼?”
这话虽是在问,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刘大人“……。”
要说杨羽也是个奇人,爹早死,娘不明,莫说至亲之人,就连五服都一个没有。如今已过弱冠之年还未存娶妻意图,在朝上也特立独行得很,一副全心全意辅佐圣上的模样,平日里交好的官员更是半位也无。
简单说,脏水都没处泼。
两句话就平白被御史中丞扣了三顶帽子,刘大人愤愤一拱手,将书交给下人让下人递过去道“御史大人既然为此子不惜侮辱朝廷命官,不如亲自看看他这书写得如何,蔡大人有事找下官过去,下官先行告退。”
那送书的下人是个昆仑奴,生的高大,体壮如牛,比杨羽高一个头不说,还几乎宽了一倍,往这边走时实在令人望而生畏。
朝中谁人不知御史中丞是个两袖清风到请不起下人的病秧子,刘大人只盼昆仑奴的高大威猛能将杨羽这没见过世面的穷琴师吓得一病不起才好。
还未等杨羽有所反应,陆踏歌就已闪下楼梯,这一手功夫迅捷优美,落地时白发微荡,露出一张再俊美不过的脸,高鼻深目,眼眸湛蓝,比昆仑奴强上不知多少。
引得周围围观之人一阵惊呼。
陆踏歌只在下面一闪即归,昆仑奴手上的书却已到了他手里。西域人回到楼梯上,斜坐栏杆,侧过头将书递给杨羽,晨风拂乱发,吹得他身上金饰一阵细碎轻鸣,蓝色眸中是故意出风头帮杨羽压那官员一头的狡黠“喏。”
杨羽失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把青年的头。
陆踏歌没在意,抖抖毛看了眼顾惜朝。
顾惜朝却只仰头望着杨羽,那双漂亮的墨色眼眸里再一次盛满了光亮。
第60章 逆水行舟四
杨羽翻书翻得极快, 却只看了四分之一, 掩卷深深看了眼顾惜朝,道一声“上来详谈。”
周遭百姓哗然。
杨羽是御史中丞全汴京都知道,御史中丞分毫不贪两袖清风也流传甚广, 在百姓眼里, 不贪的官, 就是好官。
尤其杨羽被花石纲气到吐血,病的不能上朝之事近日传的沸沸扬扬, 太学里茶馆中只要有人骂起蔡京傅宗书, 下一句必定就会夸杨羽。
所以能被杨羽邀请的人, 也定是有才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