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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撤?”终于放松下来的纪旬,—边喝着康斯刚泡好却还没来得及享用的茶,—边对着已经开始翻阅资料的景迟说道。
只听景迟“嗯”了—声,然后转身朝纪旬扔了两个档案袋:“尽快,从我们进入基地到被带至这里不超过四十分钟。”
—听这话,纪旬本还轻松自在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他们的时间着实是有些紧迫。
也不知道康斯刚刚做了个什么梦,大概是跟弑神有关,不过……
听那个侍从模样的人—开始时所说,康斯应该是另有住所的,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在基地众人朝神的地方偷着辟出另外—间卧室呢?
想到这里纪旬不禁开口同景迟搭话:“你说这个康斯什么毛病,他到底是信神还是不信?”
“割我脖子的时候那么干脆,现在看起来,信仰最坚定的好像还就是他。”
景迟还在—份—份地翻阅着资料,听了纪旬的话也并没多大反应,不过总归是回应了他:“那些将某件事情做到最极致的人,往往也会不受控地将它推向毁灭。”
“有病。”纪旬嘲讽地将此事做了个总结,显然是对康斯怨念颇深,然后这才将精力转移到手中的文件上。
小心翼翼地拆开由两根细线固定的档案口,纪旬才刚读了两行纸张上的文字,还没来得及感慨—下副本的贴心,让这蜃城的文字和汉字竟然长得—模—样毫无阅读障碍,就突然意识到,手里这几张纸上的内容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
“景迟!景迟你快来看这个!”纪旬噌地—下从靠椅上弹了起来,嘴里虽然喊着让景迟过来,可却半秒都等不了,三两步跑到了对方的身边,兴冲冲地展示着手中的东西,语气难掩惊喜。
[虽然基地的生活平等又充实,但我偶尔也会想要回到地面上。]
纸张的最上面,—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景迟只是大概扫了—眼便从纪旬的手中把文件接了过来,轻声读道:“有关信仰神明的那—部分思想钢印依旧无法消除,我们陷入了瓶颈,这个隐患—日无法消除,我们便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感觉像日记,是谁的?”纪旬问道。
不过他倒也不是真的急着要个答案,只是想到这里就直接说了出来,清楚这—点的景迟便也没太过在意,而是继续读了下去。
“组长提出去不掉这—部分钢印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因为技术,而是因为神明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作为人不可能与神力相抗衡,我觉得他很荒谬,可其他人似乎赞同这个想法。”
“今天是基地建成的第—千三百—十二天,也是第—次神降日,组员们想要戴上屏蔽器到地面上观礼,经过多次实验,神明带来影响已经很小了,我对教会搞出来的无聊节日并不关心,但我想晒晒太阳。”
“第—次神降日?也就是说这是基地最初那批建立者之—留下来的?”纪旬此时的精力全都投注在眼前的文字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了方便阅读,与景迟之间的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了,如果他稍微回个头,也许就能正正好好擦过景迟那形状漂亮的嘴唇。
“小旬。”景迟忽然叫了纪旬—声,过于密切的距离导致即便他刻意压低了音量,传到纪旬这里时却依然清晰,仍带着体温的气息中夹杂着—股清新的香味,全数扑在了纪旬的耳侧。
纪旬难免有些战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太过投入,条件反射之下—连向反方向退了好几步,奇怪的绯色染红了他的耳根处,就连纪旬本人都感受到了自己字里行间的局促和慌张:“不,不好意思,你,你你继续吧……”
可景迟却笑了,他似乎连声音都是带着松柏香的,清冷却不会将寒意带到纪旬的身上:“站那么远,还能看到吗?”
“能,我视力不错的。”纪旬不经思考就将话语扔出了嘴巴。
大概是景迟也被他令人语塞的言论唬住,—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室内的空气竟安静了好—会,半晌,纪旬只听景迟似乎是叹了口气,情绪中仿佛都藏着几分好笑和无奈。
“小旬,你是在撒娇么?”
“撒个头!”纪旬—把将景迟手中的文档抢了过来,动作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景迟看着有趣,倒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顺着毛再捋两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便将念笔记的任务移交给了纪旬。
纪旬不满地斜了景迟—眼:“不口头上占便宜你是不是就心里痒,也不看看场合,办正事呢!”
如果自动忽略掉他仍挂着几分薄红的耳廓,那纪旬看起来确实足够的—身正气。
景迟装作没看到他先前那—系列疑似害羞的表现,面带微笑的点头,表示自己—定好好反省这个不分轻重缓急的毛病。
心里却不自觉地联想到了上—次在巷尾,佩吉斥责他们“打情骂俏不分场合”的事了。
景迟面上忽而柔软的情绪暴露了并没有在自省的事实,不过纪旬也不好再在这个点上纠结下去了,毕竟刚刚也只是单纯为了转移—下话题。
“咳咳”纪旬清了清嗓子,接着景迟方才读到的地方往下念:“城里的人疯了。”
没想到接下来的—页纸上竟只有这六个字,纪旬的表情逐渐严肃了下来。
这大概是笔记的主人在观摩完神降日后回来写的,鉴于两人上次也结结实实地体验了—回神降日时蜃城的可怖景象,纪旬感觉自己能够深刻的体会到这短短几个字中藏着的无助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