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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对政哥哥说了一句对不起:“嗯,我爸沉迷买兵人、做模型还有盖大房子,所以也没钱了。”
窗台上,一只青蓝色的绒球小鸟愤怒地“啾啾啾”骂了一堆。
还没等我和葛叶交流完悲惨遭遇,一个抱着三把三味线的大姐姐就拉开了房间的纸拉门。
她自称是时任屋的乐伎,让我们叫她优子就行。
“今夜时任屋要举办一场宴会,宴请的都是武士老爷。这段时间乐伶里头人手不足,你俩务必要在入夜之前把这几首曲子学会,晚上在宴会上伴奏。”优子把三味线发到我俩手上,顺便警告我们,“好好学,用心学。武士老爷的脾气都很暴躁,要是觉得你的曲子不好听,他们可能会直接教训人。”
我抱起三味线,叮咚地随意拨了拨。
“架势还挺像一回事。”优子看向我,“你之前学过?”
我总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好像学过三弦?”
优子有些茫然:“三弦是什么?”
“似乎是一个留着很长黑色头发的大姐姐……啊,不,大哥哥教我的。”我试探性地凭着直觉拨了几个音,唱道:“桃叶那尖上尖,柳叶那遮满了天!坐咸阳的这个政哥哥,细听我来言呐——此事诶,出在了吉原烟花街,烟花街时任屋,有一个咕哒子啊,啊啊啊啊 ̄”
优子:……?
系统:【你都是上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要突兀地在花街唱《探清水河》行吗!?】我唱完之后双眼闪亮地看向优子:“我这样的可以吗?”
优子:“呃,虽然不知道你刚才这首古怪的歌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得学我们接客唱的歌。”
我问:“什么歌?”
在宴会上我就知道是什么歌了。
“啊啊 ̄津轻海峡,冬景色 ̄”
时任屋唱歌最好的歌伎小姐巧笑倩兮,她合起桧扇,原本遮掩在小巧扇后的脸庞也完全露出在了宴会席的一众客人面前。多情的双眼对着武士们暗送秋波。
席间的武士们不少开始怪叫,抓着侍女们送来的花朵就往歌伎小姐身上丢。
而我和葛叶缩在宴会厅的角落,拨着三味线给歌伎小姐伴奏,当啷当啷也挺自得其乐。
“喂,葛军,你看,席间有好多英武的武士大人呢。”葛叶借着换手势的机会,掩嘴悄悄说,“那边有个戴帷帽的老爷,不知道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吉田鬼’。”
“‘吉田鬼’是什么?”我心不在蔫地问。
“他是最近在吉田出名的一个浪人,听说剑术非常高超,简直就像是幕末的‘鬼之子’冲田总司一样呢。”葛叶提起这个浪人的时候,脸上飘起一团红晕,“没人能看清他拔剑的动作,当他将剑归鞘时,一切都尘埃落定,敌人纷纷倒地,只有他扶着帷帽仍然站在原处……”
简直就是以讹传讹的怪谈嘛,肯定是这家伙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故意传播出来的这种奇奇怪怪的故事。
我没在意席间那个带着帷帽始终不露脸、也一声不吭的佩刀武士,而是盯着坐在末席,同样在东张西望的黑发剑士。
富冈义勇,你果然也混进来了!
一曲《津轻海峡冬景色》完毕,歌伎仪态万方地蹲福行礼。本来我以为她会继续唱《跨越天城》,但是妈妈桑借着倒酒的机会,进来伸手示意我们和歌伎小姐一起出去。
“怎么了?”我抱起三味线小快步跟上歌伎小姐,轻声问。
歌伎小姐很和气,她也悄悄回答我:“东家老爷有正事要讲呢。”
我恍然,确实有些人为了密谋大事的隐蔽性,会把开会地点选在花街。歌伎小姐回屋换衣服去了,葛叶本来打算去厨房拿点吃的垫垫肚子,因为等屋里密谋完我们还得进去继续弹琴,我向葛叶打了个手势:“你先去吃,回头给我带个饭团就行。”
“你要做什么?”葛叶稍犹豫之后,扯住我的袖子劝,“别,小心点。要是被武士老爷们发现了……”
我冲她一眨眼睛:“我可是葛军,让全国学子在午夜梦回时都会挣扎痛哭的恶魔,别担心。”
说完之后,我就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宴会厅的侧门,找准了一处纸拉门的缝隙,把眼睛凑到这条小光缝前偷窥。
这个角度是我特意选的,能直接看到义勇的正脸,而且收音效果也好,东家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
“……家宅不宁,必有恶鬼。在座可有勇士,愿意佩刀前去一探?”
“他在说什么呢?”我问系统。
【这家伙是来招募武士去除妖降鬼的,但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要对付的是不是鬼,鬼又有多强,所以他找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人,指望里面能有哪一个撞大运正好有点本事。】我惊了:“既然是砍鬼,为啥义勇哥的排位那么靠后?”
【社会上的人又不了解鬼杀队,再加上义勇憨了吧唧不太会说话,这个主家能把他请进来一起赴宴都算不错的了。】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挺有道理。
我把纸拉门的门缝又拉开了些。义勇在席上观察别人,而我观察他,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套娃。
主家开始叙述那个“鬼”在他家都做了什么事情,比如半夜听到莫名其妙的私语声,库房里的酒肉不翼而飞,管家在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横死在屋中,血都流干了……
“城里的富户有好几家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有几户家里也死人了,死状非常凄惨。”主家越说越害怕,“有的人头首分离,身上有被咬过的痕迹;有个人手脚折断,很明显是被折磨过;还有的甚至是一块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