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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简爱见面前的人不说话,便打破了沉默。
“你是桑菲尔德庄园的家庭教师?”他的声音低沉,似乎不想让帷幕外的人发现他在这儿。
“是的,先生,我是阿黛拉·瓦伦小姐的家庭教师。”简爱也放低了声音。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简爱腹诽,她都已经介绍了自己,他难道不应该也自我介绍吗?
“先生,如果您不想被发现,那麻烦您让一让。”简爱作势要离开,却被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于是开口道。过近的距离让她感到一丝压迫感,很不舒服。
他侧过身,留出一条空隙,让她走过。简爱也侧身离开,让自己尽量不碰到他。灵活的离开了帷幕,简爱悄悄走到另一处角落,那里灯光不足,也不容易被发现。
“哦!达西先生呢?”英格拉姆勋爵突然想起了这位惹眼的绅士。
达西先生掀开帷幕,从后面走了出来,“我在窗户边透透气。”他一走出来,那些年轻的小姐们都忽视了自己的同伴看向了他。
罗切斯特先生介绍道:“你们恐怕对这位先生还不熟,这是来自彭博里庄园的达西先生,他的父亲老达西是我的朋友,曾经救了我一命。这位可敬的老绅士上半年去上帝面前报道了。”他说完,年轻的小姐们就发出了怜悯的感叹声,英格拉姆勋爵也感叹好人命短。
达西先生面上流露出一丝痛苦。
“那么,您从德比郡来这里是做什么呢?”乔治爵士问道。
“父亲在这里也曾有一些产业,需要我去视察。”达西先生简短地回答道。罗切斯特看出他并不想多谈,看了一眼挂钟,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说:“大家,时间已经不早啦,我们明天还计划要打猎,是时候说晚安了!”
简爱暗自松了口气,趁他们互相道晚安的时候,先悄悄地溜出了客厅,上了楼。在楼梯口碰到了索菲。
“我已经把阿黛拉小姐送回房间休息了。”索菲向她解释道,简爱点点头:“辛苦你啦。”她们互相道了晚安,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简爱快速地脱下了身上的裙子,解开头发,换上了睡裙,洗漱完躺在了床上的时候,才开始梳理今天接收到的庞大的信息。
她从听到英格拉姆勋爵喊出“达西先生”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面前这位面容英俊,身材高大,神情冷漠的绅士就是那位“傲慢先生”,今年他的父亲刚刚去世,还沉浸在失去父辈的悲痛之中。他看上去刚刚二十出头,年纪并不大,却要支撑起全部的家业了。他还没有她印象中,书里描述的那样傲慢无礼,轻视他人。简爱这才想起,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还是拖了他的福!难怪刚刚达西先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呢!
按照达西先生现在的年龄推测,傲慢与偏见的剧情距离开始还至少有五六年。她曾经只是粗略地翻过这本书,具体细节已经不清楚了,只知道这位先生以后会因为他的傲慢和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好事多磨,
不过,这与她也关系不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日子。简爱又想到了今晚英格拉姆小姐的冒犯,简直气炸了。虽然她早有预料,书中花了不少篇幅来描写这位一心想成为罗切斯特太太的小姐,但是当她亲身经历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浅薄无礼。
可是罗切斯特先生似乎并不反感她的言行举止,甚至有意纵容?简爱有些疑惑。她胡思乱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天气不错,在第一缕阳光爬上了她的床沿的时候,简爱就醒了。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整个庄园还在睡梦中。前一晚欢腾后的疲惫让客人们还沉浸在梦中。
简爱洗漱完后,披上厚风衣,夹着笔记本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带上了门。
此时的桑菲尔德庄园万籁俱寂,只有远处的枯枝上三两只乌鸦嘎嘎地叫着,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地平线上缓缓地染上了橙黄色。简爱穿过荆棘林,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走到了她的秘密基地。这里是一处小水塘,湖面上已经是薄薄的一层冰,塘边倒落低垂的枯树枝一半掩埋在冰面下层。
简爱特别喜欢这处景致,虽然冷,但是远离人烟。安静的环境总是利于思考,效率翻倍,她决定今天一口气把文章改完。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简小姐,你在做什么?”一声低沉的男声从她耳边穿来,简爱吓了一跳,侧过脸发现是罗切斯特先生,他正弯着腰,低头看她手里的笔记本。她慌忙站了起来,和他拉开距离。她工作地认真,竟没有发现她的雇主也来了。
“一些微不足道的爱好罢了。”她合上了手里的本子。
“任谁都想不到,最近的文艺新秀科勒·贝尔‘先生’竟然蛰居在我的府上。”罗切斯特先生已经看到了她笔记本每页右下角的签名。
简爱把笔记本藏在了身后,又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实在是掩耳盗铃,“先生,我并不是有意隐瞒。您知道的,女人总是不被允许发表文章。虽然,这并不公平。”
“公平又是一个多么昂贵的词语啊,简。”他的语调莫名悲伤。
“正因为它的昂贵,所以我执意地追求。”
“那么,如果你已经身处在不公平之间,深陷泥淖了呢?”
“先生,我已经身处其中了。我唯一能做,也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打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