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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先是江南,再是蜀中,又是南疆......
    “裴将军说去完南疆,再跟着他们到一趟南陈,几味药便也凑齐了,到时殿下将药拿回北凉,照着陈大夫所说的方子,煎药给太子殿下喝下,太子的病便能根除。”
    穆蓁心中的顾虑,这才慢慢地消退。
    萧誉当不会骗人。
    且,也没有必要去骗她,若是医不好兄长的病,从一开始,他直接回答她便是。
    阿锁将那宝石装进了钱袋,又催了一声,“殿下早些歇息吧。”
    夜里的灯火,星星点点,随着夜色的安静,一盏一盏的熄灭,被黑夜吞噬的天色,又渐渐地亮开。
    第42章 ……
    从蜀地出来, 一路往南,天气缓和了不少。
    到南疆的那日,穆蓁身上的衣裳已经换成了秋季的长裙。
    然下了马车, 见萧誉身上还是披着厚实的大氅,穆蓁不由愣了愣, 回头问阿锁,“冷吗?”
    阿锁摇头,“不冷啊。”说完又道, “奴婢听人说,南疆四季如春, 到了冬季,不过就是凉了些,不会冷。”
    穆蓁疑惑地看了一阵萧誉,裴风便走了过来,“殿下先四处走走, 属下先搭营帐。”
    此处已是南陈的地界。
    几人落脚处虽是一个村庄,却没有房屋,遍地都是营帐。
    树上枯黄的枝叶,熙熙攘攘的分布在辽阔的草原上, 穆蓁坐了几日的马车, 此时一眼望去, 顿觉轻松了不少。
    “劳烦裴将军。”
    穆蓁也没走多远, 立在那丘壑之上,看着眼前宽阔的山河, 不觉忘了时辰,等回去时,营帐已经搭好, 里面传来了一阵香味。
    萧誉坐在那,见她回来了,抬头说了声,“吃饭。”
    许是刚看过辽阔的江河,心头的那些恩恩怨怨,瞬间成了芝麻大的小事,穆蓁坐下后,倒是正眼去看了一回萧誉。
    跟前的火炉子上煮着一锅牛肉,穆蓁被烤的脸色通红,而萧誉身上还是披着那件大氅。
    且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的白了。
    穆蓁终是问了一声,“陛下怕冷?”
    萧誉的神色并没有变化,回道,“前几日染了风寒,未好。”
    “那真可惜了,陛下骑不了马。”穆蓁随口说完,便拿了筷子平静地用起了膳。
    穆蓁曾在很久之前问过他,“誉哥哥最想去哪儿?”
    “南疆吧。”
    “为何?”
    “骑一回马,吹一回风,看看山河到底有多宽阔。”
    那时他被父皇关在青竹殿,别说是去南疆,连宫门都出不去。
    她知道他是想要自由。
    穆蓁也分不清是同情还是心疼,暗里决定,一定要陪他来一回南疆。
    可日子一久,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这话。
    后来回南陈坐上了皇位,南疆成了他的领土,也没见他来过南疆。
    这回来,倒又不赶巧了。
    一路过来均是匆匆果腹,这会穆蓁真饿了,也没再同萧誉说话,认认真真地开始用膳。
    萧誉坐在那,没怎么动筷子,安静地看向她吃。
    穆蓁的那些记忆,他都记得。
    在前世穆蓁死后的十几年了,他一人将他们所有的过往,反复的回忆。
    早已深深刻在了脑子里。
    比起前世,今世他已经算得上善终。
    萧誉安静地看着穆蓁,眼下这等临死前的安稳,突地让他生了几分贪念,然那分贪念不过才刚浮出脑海,便又彻底地沉了下去。
    穆蓁,都忘了吧。
    如你所说的那般,放下前世,放下过往,好好地为自己活一回。
    这辈子他唯一能做对的一件事,便是为她留住穆淮宇。
    他时日已不多。
    适才她立在丘壑上的那阵,他已经在鬼门关上走过一回。
    陈大人告诉了他,最多还有十日。
    正好,还有最后一个康城。
    够了。
    **
    第二日一早,裴风便牵来了一匹马交给了穆蓁,“殿下别走太远,早些回来。”
    穆蓁望了一眼身后的营帐,萧誉正立在那看着她。
    穆蓁微微皱了眉。
    风寒还没好?
    来都来了,当真不骑一回马?穆蓁虽疑惑,却没去管他,转过身上了马背。
    萧誉立在那,看着那道身影毫无拘束地奔跑在草原上,心头也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这才是北凉公主该有的模样。
    而并非是前世那般,被他困在后宫,渐渐地成为一个双眼无神的深宫妇人。
    她本不该遇上他。
    裴风回来便禀报,“陛下,宴大人......”
    “多呆一日,明日再走。”
    夜里,穆蓁去了萧誉的营帐,裴风没让她进,只将那味药交到了她手里,“殿下说好,到了康城,陛下会交给殿下最后一味药。”
    穆蓁道了声,“多谢。”转身便走了回去。
    **
    南疆本就是南陈的领土,离康城并不远。
    只花了两日便到了康城城外。
    阿锁掀开车帘,仰目望了一眼南陈的城门,回头便同穆蓁兴奋地道,“殿下,南陈到了。”
    穆蓁没什么兴趣。
    前世她在此呆了三年,熟悉的很。
    倒是初来那日,同阿锁的反应一样,激动、兴奋、还有期待。
    三年之后,她却又恨不得越走越远,永远不再踏进这片城土。
    如今为了兄长再来,哪里还有什么兴致。
    药拿到,她便走。
    马车一路驶向了皇宫。
    宴观痕早就候在了城门外,几人在前面说些什么,穆蓁听不到,也不感兴趣。
    直到下了马车,看到了前世那熟悉的宫殿,和熟悉的人,穆蓁才突地恍惚了一阵。
    “殿下?”
    阿锁拉住她的衣袖,唤了一声,穆蓁才回过神来,抬起头便见萧誉正立在前方候着她。
    穆蓁跟上了脚步,走到萧誉身旁时,直接道,“明日我便走。”
    “好。”萧誉转头吩咐宴观痕,“带殿下去竹苑歇息。”
    前世穆蓁倒没听说过什么竹苑。
    穆蓁跟在宴观痕的身后,见他走的并非是后宫的方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知道萧誉不会将她安置到后宫。
    可前世的惧怕,已刻进了骨子里。
    通往后宫的那条路,也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宴观痕将人领至殿前,心头一高兴,便瓢了嘴,“殿下就当是自个儿的家,好生安置,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宫人便可。”
    宴观痕这几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萧誉盼了回来,心口的石头落地,便很好奇,陛下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他那心尖尖给诓了回来。
    北帝那老狐狸,也舍得?
    宴观痕见穆蓁走了进去,又对门前的姑姑千丁玲万嘱咐,“这可是个金贵的主子,其金贵程度,远在本官之上,你们可要打起精神,给本官伺候好了。”
    “奴婢明白。”
    安置好了穆蓁,宴观痕才迫不及待地去见萧誉。
    适才下马车时,宴观痕就看出了萧誉的异常。
    裴风解释道,“陛下染了风寒。”
    宴观痕便没多问,想着一场风寒而已,不过三两日的功夫便能好。
    宴观痕没放在心上,他有太多的事情要禀报,南陈的朝纲,如何用人,如何用将,等等......
    如今才是个开始,往后还有一堆的事情,要慢慢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