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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自由都应该是有限度的自由。
    事实上,君主立宪式的李唐,诽谤罪也确实被写入刑法了。
    具体细节比向晓久最初提起的还要繁琐许多。
    不过即使有诽谤罪这种罪名,宫九也算不上是诽谤。
    最多是胡言乱语、胡乱诅咒罢了。
    这种情况如果是之前那个一家一姓一人之天下的李唐,也许不只一个穿云、龙牙。
    砍头都是妥妥的。
    搞不好还会祸及满门。
    但在君主立宪、三权分立,十分强调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的李唐?
    除非构成聚众挑唆、非法闹事之类的,最多也就是让乡老们每天抽空给上两节思想教育课吧。
    少不了还要关心一下这种抱怨形成的心理历程,日常生活有困难的也许还要帮忙解决,如果真有冤屈逼迫,还必须责令有司审判处理……
    总之就是不管话多难听,也要讲法律、讲文明、讲道理。
    动用私刑是绝对不行的。
    ……更何况,这家伙刚刚才被埋下沙子里头,口鼻都被掩埋大半,露出来的半个脑袋又被烤得能生煎鸡蛋了……
    说不定真是神智不清的胡言乱语呢?
    虽说心动的感觉已经消失。
    影响其实还是在的。
    否则向晓久怎么可能对着那么明亮有神的一双眼睛,
    给宫九找出一个“神智不清”的可能来?
    巧也不巧的是,宫九也给向晓久的自我介绍找了同样的可能。
    尽管他也同样留意到向晓久那双与他形状不同,却同样明亮有神、绝对不像神智不清的眼睛。
    可比起自己再度醒来,居然就一下子跑到几百年前的大唐去,
    宫九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这家伙神智不清了。
    毕竟宫九肯定自己的身体,仍然是自己的那个身体。
    虽然还没确定具体年轻了多少岁。
    冰花,也是曾经的那些冰花之一。
    虽然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年的哪一朵。
    宫九同样不相信有胆子谋算他的人,会布出这么莫名其妙的局。
    这样的局,又能谋算他什么?
    除了眼前这家伙睁着一双看似清明的眼、其实说着疯话胡话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可能吗?
    宫九是不信的。
    哪怕他自己才刚刚从被戳了心窝子的冰冷窒息中,返回年轻了至少好几岁的身体里。
    他也不信随便又遇上一个谁,就会有类似的奇遇。
    哪怕宫九并不怎么稀罕这种奇遇。
    九公子总是自信他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一如他明知道自己路痴的属性,却依然充满“我独自一人一样能从北地雪山返回东南海岛”的自信一般固执。
    又一个巧也不巧的是,这会子的向晓久,同样固执己见。
    哪怕在听到那句“宋人……石刻《长安图》都毁于战乱”的时候,
    向晓久的心确实颤了一颤。
    那颗总是冒出一些莫名其妙念头的奇葩小脑瓜,
    也忽然莫名认定了李唐之后确实该是赵宋的念头。
    他甚至忽然觉得这个被自己从沙子里头挖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晒疯、还是憋傻的家伙,
    那一身衣饰,与其说是李唐或者西域周边风格,倒更像是……
    更像是赵宋之后的某个那什么的服饰……
    饶是心肝暗颤,向晓久也只是用力抿了抿唇。
    他脑子里头莫名冒出来的念头也并不总是对的。
    像是扶桑国那边,据说都花了好几年功夫,
    却怎么都翻不出一种没耳朵还怕老鼠的蓝白色狸猫,
    也怎么都找不到一种脸上自带红色圆点颊妆的黄色老鼠。
    李唐赵宋啥的,也一定只是又一个谬误。
    如此固执着的向晓久,遇上同样那般固执着的宫九。
    又恰好一个是遵纪守法好青年,一个却正当无聊、又连杀人都提不起劲。
    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说的,竟就达成了一起去寻找“唐军卫所”的共识。
    向晓久对此信心十足。
    他的方向感是天生的强。
    真.蒙着眼睛在长安城里走半天,回头还能从更快捷的路线准确迅速返回原点的那种。
    哪怕之前受沙暴影响,一时难辨方向,不过半天路程就转到这地儿、又遇着宫九这么个满嘴胡话的。
    向晓久也有信心找回原先的卫所去。
    或者最不济的,也能找到下一个绿洲、下一处唐军卫所。
    左右唐军如今遍地开花。
    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
    他总能摸着那么一处卫所,给这满嘴胡话的家伙瞧瞧的。
    ……等这家伙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再找医师治一下他那也不知道是晒出来、还是憋出来的毛病吧。
    毕竟平生难得就这么一回心动。
    哪怕心动的感觉不再,向晓久也愿意对宫九好一点儿的。
    也是遵循当年曹将军虽十分不认同他的某些言论,一度当他在死人堆里憋久憋傻了,却还好生救治他的精神了。
    向晓久不恨娶、也更不恨嫁。
    甚至他的三观可能也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正。
    但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除了狗屎运之外,其实也就是一个有点儿小自私、又不缺那么点儿小善良的普通青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