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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炒出“合意”的栗子,她还特意多待了两天。
老婆子还以为自己遇上好心人,或者最起码的,不算恶得太彻底的山精野怪。
虽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把弄那栗子的钱直接给她。
不过传说之中的山精野怪各有各的忌讳,老婆子也不敢多问。
左右她前后都吃了人两回饼子了,也没啥事,想来这两个不知道原形为何的妖怪,并不是那等拿虫子粪便变成食物糊弄人的。
老婆子放心地将栗子都留给儿孙。
万没想到有些人的心肝,比什么山精野怪都狠毒。
那篮子栗子,也远比什么虫子粪便幻化而成的,还更要命。
陆小凤把这老婆子送回去的那一路,一来交流费劲——
老婆子家乡那真是山沟沟里的旮旯子,陆小凤这些年闯南走北的,会的方言也着实不少,却连招呼这老婆子吃饭都还要带比划的。
而来,陆小凤也是存着那么点儿希望,这老婆子家里人发现她失踪了,说不定都没心情处理那栗子呢?
欧阳情也说了,别看那是毒栗子,也就是比寻常栗子多耐放那么一天半天的。
知道希望渺茫。
在最坏的结果出来之前,陆小凤仍心存希望。
也就一直没和老婆子提毒栗子的事。
老婆子刚进家门的时候,还是欢欢喜喜的。
因着这些日子虽说旅途劳顿,却吃得好干得少,
尤其是陆小凤几个送她回来这一路上,别看薛冰欧阳情都各自沉默、看着极为冷淡,给这老婆子的吃穿用却都很不错,坐的稳当当的马车不说,马车里头还有个炉子,是专门用来给这老婆子煲药的。
煲的是没出薛家山庄地界儿,薛冰特特让家里供奉的老大夫,来给开的调理身子的药。
这老婆子一进门,她固然欢欢喜喜,一屋子儿孙一边惊讶、一边也没忘了迎上来。
然后被调养得身子骨壮实许多的老婆子,欢喜之下就一把将八小子和小小子都给抱了起来。
一把子力气把她儿子儿媳都惊了一下,再看老婆子面色红润、头发都仿佛黑了一些的样子,夫妻二人相视苦笑,都觉得今儿这梦忒逼真了。
不过能见着老人家,哪怕是做梦呢,哪怕连这梦里都没了个五丫头呢,也愿意欢喜一时是一时的。
自觉在做梦的夫妻二人都没挑破。
老婆子和最心爱的两个小孙子亲香了一番,又把身上带着的糖果点心拿出来,先给两个小孙子的衣兜兜塞得满满的,又给几个孙女也各抓了一把糖果两块点心。
实在是心情好,身上好东西也多,有好事儿的时候眼里从来就没有五丫头的老婆子也难得想起她来。
结果前后左右找一圈,没见着,眯着眼又再找一圈,还是没见着人:
“五丫头呢?还搁后头扫猪圈呢?不是我说她,个死丫头干活也不知道利索点儿!难得分她点好东西,都赶不上趟!”
夫妻二人一听这话,再看看老婆子手里头,那虽说比之前少了小半、好歹也能算是一捧儿的糖果,和压得没了模样、但看起来再难看也是实实在在的两块点心,心里齐齐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在做梦。
否则娘怎么可能给五丫头分这么好的东西呢?
不过哪怕是在做梦,夫妻二人也没计较听到“死丫头”时心头刺痛,仍对着老婆子笑得憨憨的。
老婆子一边习惯性嫌弃五孙女,一边伸长了手,往给孙辈们挤到外围去的儿子嘴里塞了半块点心,又把剩下稍小的那半块塞进儿媳嘴里。
那夫妻二人呆愣愣地嚼着点心,越发觉得这般香甜滋味只可能是在做梦。
然而另一边,几个小孩原是欢欢喜喜吃着糖果点心的,听老婆子“五丫头”来“死丫头”去的,
年纪最大的四丫先是喊了一声“阿奶”,等老婆子真回头看过去了,又讷讷着不敢说下去,
还是八小子,又是实际上的长孙,又比小小子稍微大了两岁,这会子看姐姐们都难受,偏又不敢说话,就一口将原本含在嘴里不舍得吞的点心给咽了下去,将他五姐的事给说了。
听他说完,老婆子眼都直了。
其他几个孩子看老婆子没生气,还你一言我一句的,补充细节+评论:
“娘一开始都不敢相信是那栗子的缘故,还特意剥了一个喂鸡,结果鸡才啄了一口就死了……
娘吓了一跳,剥栗子的手没洗干净就碰着旁边猪草,结果正好吃了那几根猪草的猪,嗷嗷半天,也死了……”
“是啊,我原本还不舍得鸡肉和猪肉哩,可爹仔细,挖了只田鼠喂鸡肉,也才一小块就死掉了……”
“那么只还一直下蛋的小母鸡,和都半大的猪崽子啊!”
“不过爹娘也没浪费,都叫烧给五丫头了……她葬得简陋,却吃了好一顿大肉。”
“是啊,我长这么大,吃过的肉,还不及她那么一顿呢!”
在场的孩子,最大的四丫也就十二岁。
自六丫往下,都是一群三五六七岁的小毛毛。
对于死亡能有多少概念呢?
这会子说起来,虽挺可惜五丫头就这么睡地下去,再也见不着了,却居然还有那么几分羡慕她临走吃了那么一顿大肉。
偏偏陆小凤从县城寻的向导还特别尽职,把小孩儿们的话都一五一十给翻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