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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晓久也能看出个亲疏远近来。
因此很是冲着诸葛太傅夸了冷血几句,探出冷血日常履行的主要职务之后越发来了兴趣、起了念头:
“手头可还要什么极要紧的案子没有?
若得闲,不妨抽些时日,也履行履行御前侍卫的职责,
也好与朕说说话,顺便也能给新政提点儿建议——
那废除贱籍的旨意虽是朕的意思,又是太傅亲自书就,具体落实却不免要多许多考虑。
既然冷卿常于外行走,很有几分见识,也不妨跟着太傅一道看看。”
足足招呼了冷血好一会儿,向晓久才想起来顾惜朝——
顾惜朝这会子却全然没了起初那种满怀希望陛见、却被无视冷待时候的心寒。
“废除贱籍”四字,对于这个只因一个无法选择的出身,就在泥潭之中苦苦挣扎二十来年的年青人来说,着实晴天霹雳、久旱甘霖一般。
待听得向晓久温声(并不比待冷血差的温声和气)将“有法必得依”和“你这一遭的探花是做不得数了,可今日既已变法,只望你下一科仍有不失探花之才”的话一说,
顾惜朝满脑子嗡嗡嗡的都是:
“陛下既能为了我变法”、
“陛下竟能如此待我”、
“陛下”……
陛下、陛下,陛下!
这个身处泥潭偏偏还满腹才学又满怀壮志,
满腹才学却可怜怀才不遇、满怀壮志只不堪壮志难酬的年青人,
在这一年、这一日、这一霎那之间,得了陛下如此厚待,便是一生一世的国士报之。
人真的是很奇妙的一种生物。
忠奸善恶,未必都只在一念之间。
但确实有可能只在一念之间。
虽说这会子傅宗书仍在心中暗笑,暗笑顾惜朝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与自命不凡。
原著的顾惜朝,是真的可惜了。他的心性未必不坚韧,但如冷血铁手哪怕戚少商都有崭露头角的时机,只有他,一个出身,就要他在泥潭之中一辈子,又如何能忍得住不偏激?只是他的心到底不够狠,偏激却又偏得不彻底,才落得最终那般。
不是说他在逆水寒中做得对,毕竟自己受伤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可当伤害他的,是整个社会秩序呢?他仍然是错,却错得也算堪怜、可惜。
因此莫莫也希望给他一个不用去错的机会~
第八十八章
都说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
总有许多东西, 只能留待时间来证明。
顾惜朝的才气正如他的少年不屈之意气一般锋锐,
一个照面、寥寥数语,
就足够向晓久在他那一篇叫诸葛太傅赞不绝口, 只可惜当日奉呈御览前十名之中、独他模样俊俏、才叫这么一个状元之才屈就探花之位的文章之外, 进一步肯定这个年青人的才气。
然才气是否能切实运用到现实中来, 而不仅仅只是纸上谈兵,就需要时间和实践的进一步验证了。
顾惜朝也毫不在乎别人的怀疑、质疑,
他只在乎就连愿意为他变法的皇帝、对他似乎也不是那么深信不疑。
不过这种在乎不会让顾惜朝剑走偏锋,
他只会在推行新法一事上,更加费心费力。
——向晓久今日除了见诸葛太傅和傅宰辅这两个老狐狸, 也就见了冷血和顾惜朝两个小年轻。
——然后两个老狐狸都承诺表态在推行新法上的不遗余力, 两个小年轻也都给向晓久g一并扔过去历练了。
冷血身负公职,哪怕捕快和御前侍卫好像都和新法推行关系不大, 可也不能说是毫无干系。
新差事办得好或者不好, 如何奖或者罚, 倒不需要如何事先细说。
倒是顾惜朝这个身上功名都被依法剥夺了的,
向晓久旧很懂地给了他一个选择、和一个承诺:
“按理,便是新法颁发,你也当从县试一步步考出来。甚至在县试之前, 还需要为你之前的违法参考而受罚、赎罪。”
“不过看在旧律只明言不得参考、刑罚细致处却多只在追究冒名替考作弊诸事, 而今新法又已推行的份上,
这违法参考的处罚便先压着, 留待日后你有封侯拜相、官居一品的机会时, 以品阶赎——
但那也是要收利息的:
自你登科入仕之日起,每延迟十年,这降品阶的功绩便要多一回……”
这就是向晓久给的选择。
顾惜朝可以选择是要在年青时候多耽误数年光阴、
在科举入仕之前先将前罪赎了,
也可以选择先行记账、
日后加倍偿还。
向晓久给的这个选择,仿佛是要顾惜朝无从选择。
毕竟十年要多一次降品阶的大功——
而且还是能得一品封赏的大功
——不得封赏,这样的利息,乍一看,似乎比什么九出十三归还要更加高利贷。
好像稍微有点儿理智的人,都不会去“借”这样的“高利贷”。
顾惜朝却“借”得毫不犹豫、且感激涕零。
难道他是给“陛下因我变法”一事给冲昏了头,
冲得没了理智、甚至失了才智?
当然不是!
虽然顾惜朝确实欣喜若狂、感激莫名,只恨不得肝脑涂地,